第一百六八章 惊雷(下)265(1 / 2)

  光德堂的日子不疾不徐地慢慢过。

  长亭好似在这不疾不徐的日子里,已然忘记了她托石阔给蒙拓带的话。

  可长亭心里非常清楚,她哪里忘得掉啊。等啊等,等啊等,等过春天,等来夏至,等呀等,等得清风拂绿了芭蕉,也没等来归人。如果他一直不来,她又该怎么办?她是不是终于可以承认蒙拓只是过客,而非归人了呢?尽管口是心非。

  长亭许久未来无字斋,头一回来无字斋时是五岁,陆绰在里面会幕僚,她穿着木屐在游廊中四处跑。记忆中的无字斋,大概就是栅栏里的兰花、润得发腻的栋梁还有幕僚们拖得老长的建康腔调。

  如今再来…

  “真是变了许多。”长亭温笑着将食盒放在木案上,食盒在木案边角轻磕一声,陆长英这才从桌上那一叠又一叠乱糟糟的糙纸中抬起头来,睡眼惺忪,迷蒙中得见是长亭,扯开嘴角笑了笑。“阿娇啊…你怎么来了?”陆长亭探了探头,唤了声,“百雀…百雀呢?快出来掌茶。”

  桌面上乱得不得了,竹简、糙纸、笔、还有一叠一叠的书信全都摊摞着杂乱在一处。

  长亭“啧”一声,撩袖子帮陆长英一摞一摞先叠好,“大母叫我来瞧一瞧你,都三天没出无字斋了。大母有些担心。”再努努嘴。“煮了碗糖藕丸子,哥哥你先垫垫肚子,过会回去好好泡个汤换身衣裳睡一觉。”

  陆长英起了身。一把捞起搭在铜盆上的帕子抹了把脸,再避到偏厢漱口,他腿脚已经很好全乎了,走动虽然慢可好歹能走了。

  书信有的都旧得泛黄了。长亭怕给他摞错了边儿,只好顺着信封的眼色摞。哪知手上一抽便抽到了冀州石家的信,信封上就四个字儿,长英亲启,落款也没有。长亭一看这怕是该拆封呢,陆长英拆信有怪癖,他不喜欢拿刀裁开而喜欢把火漆烘软再轻轻拆开。若再拿火漆封上旁人压根看不出来信封被开过。

  陆长英说这是一个政客应该做的功课。

  “哥哥,这信还要盖上吗?”长亭偏头问陆长英。“若还要封上,我就单独摞在一处。”

  “别。”陆长英从偏厢出来,百雀睡眼惺忪地跟在他身后,陆长英开了食盒一道坐在圆桌前吃糖藕丸子,一道交待长亭,“那信是要烧了的,不用留存。”

  长亭“哦”了一声,随口发问,“石家说什么呢?怎么连个落款都没有。”

  陆长英笑一笑,“我也不清楚为何蒙拓一向不喜欢署名落款,下回见他问一问。”陆长英舀了只糖藕丸子,将好和小勺一样大,忙了一夜肚子确实饿了,一口咬进去,细嚼慢咽完一抬头却见幼妹脸色有些不太好,便笑起来,“吃早膳了吗?”

  长亭点点头,手里再拿着这封信就觉得有点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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