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_分节阅读_第585节(2 / 2)

  朝廷的御用打手!折宗本冷哼一声,就连杨复光都在陈许招募了八都新兵,带去关中,并参加了针对黄巢的大战。杨复光死后,忠武八都无主,蹿入三川。这帮子新兵愣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若不是内讧,最后还不一定会怎样呢。

  击钲声在场中响起,双方默契地散开,各自打扫战场,收拾尸首,甚至还帮着把对方袍泽的尸体、战马送回去。

  骑兵退下之后,折宗本遣人调步兵出城列阵,向忠武军邀战。

  蔡州城内的张全义兄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在城外下寨的忠武军,但杨师厚拒绝了,坚壁不战。

  张全义心中一凉。作为一个资深老军阀,他如何不懂杨师厚的想法?这是保存实力,拥兵自重。

  说实话,他觉得杨师厚有点蠢。在这个时候还观望,还打滑头仗,只会让自己的名声变坏。你都这样了,以后落难的时候,还指望别人来救吗?

  折宗本得到下面人回报后,眼睛一眯。军头最了解军头,杨师厚怕是有想法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杨师厚的理由很正当,不到七千步骑,折宗本这边算上乡勇好几万人,阵势吓人,不愿意野战可以理解。但他结合之前杨师厚在上蔡行动迟缓,逡巡不进的态度,心中已有几分怀疑。

  “大厦将倾的时候,有人试图力挽狂澜,有人认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甚至有人反戈一击,以为进身之阶,不一而足。”折宗本看着天空,笑道:“来人,给洛阳行营排阵使、归德军使符将军写封信,他立功的机会到啦。成与不成,都试一试吧。”

  ※※※※※※

  戴思远在郾城筹集了不少役畜、粮草,这里其实蛮富裕的。

  郾城本在溵水以南。开元二十年发大水,城坏,于是移治水北筑新城。

  此城自古以来就十分重要,“当陈宋之冲,淮河之会,舟车辐委”,为南北军道之要。

  齐桓公伐楚,盟诸侯于召陵,这个地方就在县东四十五里。

  戴思远没有驻扎在城里,而是屯于县城东南的洄曲。溵水在此洄曲,利于饮马、樵采,渡河也方便。

  不过,戴思远到底不学无术。

  宪宗元和中,宰相裴度督诸军讨伐淮西吴元济,他于郾城东南二十里的沱口筑镇城。吴元济在十里外的洄曲屯驻,遣大将董重质率骑兵进攻,一度迫近裴度中军大纛。还好裴度稳住了,没有逃跑,而是指挥军士御敌,这才将这股嚣张的蔡贼杀退,最终平定了淮西逆藩。

  戴思远屯于洄曲,不是啥好兆头啊。

  飞龙军最终于二十五日从郾城南下。刚开始行军还算顺利。八千步兵,带着一万八千余匹马驴骡,时而步行,时而骑马,一日间便行了八十里,抵达汝水东十五里的上蔡县,可谓神速。

  在上蔡休息一晚后,戴思远本欲直趋七十里外的汝阳。但马骡数量少,经历了昨天的高速行军之后,今日再走七十里,不是不可以,而是没必要如此苛待役畜。于是他决定先牵马步行,维持马力,待打探好前方消息之后,再做计较。

  临走之前,戴思远收到消息:夏贼威胜军与杨师厚战于北关城,不分胜负。

  “何为不分胜负?”戴思远冷笑,怕不是没真打,都在虚应故事呢。

  “乡勇征调得怎么样了?”他喊来了几名部将,一一询问。

  “我部有一队人在西平,还在召集人手。”

  “郾城县办事不利,刚刚收到消息,才征了四千余人。”

  “吴房县首鼠两端,我看他们要降贼。”

  “上蔡县找不到县令。听说因为恶了杨师厚,被他斩了。县丞、主簿、县尉畏惧,逃散一空,咱们想找人都找不到。”

  一听这些诉苦的话,戴思远的脸就黑了,都是些什么破事啊?就不能让自己省省心吗?

  “不走了!”他怒道:“先把乡勇征集完毕,凑足两万人,粮草也置办好了,咱们再南下。有杨师厚在,蔡州城丢不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应了一声,纷纷散去。

  拥兵在一侧观望、窥视,保持着生力军的状态。但问题是,折宗本打了一辈子仗了,他有那么傻么?旁边两三万人窥视着,还要强攻蔡州城或忠武军营垒?可能吗?

  飞龙军在上蔡一停就是三天。

  三天之内,本县征集了数千乡勇,到县城外集合。这也就是蔡州,家家户户都藏有兵器,很多人家里甚至还有违禁的军用强弓、铁甲,也不知道从哪抢来的,有马骡的就更多了,毕竟是骡子军的故乡之一嘛。

  二十九日,戴思远听闻折宗本强攻杨师厚营垒,战至半酣,张全义出城袭击。又攻蔡州中城,杨师厚抚其侧背,两次进攻都不顺。

  戴思远觉得,似乎可以找机会给折宗本来个惊喜了。当年李愬雪夜入蔡州,要不要也给他来个雪夜偷袭呢?

  看着逐渐阴起来的天空,戴思远以为得计。

  ※※※※※※

  契苾璋没有在陈州找到飞龙军,但也打探到了消息:他们去郾城了。

  彼时契苾璋这边刚赶到陈州项城县,正往溵水县方向而去,看着灰扑扑的天空,契苾璋翻身下马,面带微笑。

  “传令扎营,今日大酺。”契苾璋说道。

  部将们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执行下去了。

  飞龙军长期在外作战,军纪与其他部队有些不太一样。严厉的地方非常严,主要在军事作战方面,宽松的地方又非常宽松,比如对扰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不闹得太过分,随军的幕府法直官一般不会管。

  契苾璋下令扎营,哪怕这会还没到申时,也要坚决执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们扎营的地方在项城县东南的野外。周围连个村庄也无,到处是荒草甸子,狐狼出没其间,好不凄惶。

  辅兵们四处忙活了起来,有人去溪流边凿冰取水,有的去捡拾枯枝败叶,有人给马儿松松肚带,带着慢跑几圈,收收汗,还有人已经拿出了咸肉、干酪等食物。

  契苾璋找来了信任的文吏,问道:“丘先生,昨夜我卧于帐中,梦中高语,自觉惊,此何兆也?”

  “丘先生”仔细观察了契苾璋的脸色,笑道:“寝计谋,古人谓之神助也。军使勿忧,此吉兆。”

  契苾璋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昨夜梦中得一宝马,骑之飞快,几乎飞了起来,此何解?”

  丘先生皱眉思索,道:“军中杂占,梦见走马得快,利战,胜。梦见身飞扬者,战胜名闻千里。某恭喜军使,这是要大胜啊!”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