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梦者（2 / 2）
四个青年乘坐着常远到达对岸
穿过这片林地
他们惊讶地发现
在开阔的草地上
密密麻麻地支满了帐篷
不同种族的人们在帐篷周围活动
洗衣服，做饭，读书……
一个头戴感应器的女人向他们走来
张志鹏惊喜地叫道：
“涟漪，您怎么也在这里？”
“你们都来了？”
涟漪眼里流下了眼泪。
“我们还是不了解倏忽
人类根本就没有对抗它们的手段
它们在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
都可以展开屠杀
你根本就不知道它们会在哪里出现
煤气爆炸，地震，天降陨石，疾病……
你想都想不到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所幸在它们发动进攻前
老头子提前感应到了危险
通知各个分支机构撤回了总公司。
它们毁坏了我们所有的设备
还破坏了我们返回人间的路
我们在这里只有绝望
每天要做的事情只是看书。”
涟漪扬了扬手里的一本书
青年们看到那本书是《金刚经》。
“你们都信佛教吗？”伍见华问。
涟漪说：“我们看各种书
其中有大量的佛经
老头子认为佛经里藏着巨量的秘密
甚至有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他希望我们中有人能拿到这把钥匙
到那个世界去
和那些要毁灭我们的生物沟通
这可能是人类获得拯救的唯一出路。”
“你说的老头子……”
“哦，对了，我所说的这个老头子
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创始人和领导者
——等一会儿你们会见到他。
他原是一个物理学家
在一次物理实验中
被意外地拉进一个奇怪的空间
——就是咱们现在待的地方。
它不在现实世界的时空中
但却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
它的生态和天文与现实世界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他认为这可能是现实世界的不同部分
但更有可能是在地球上的不同时间
我们这里没有天文学家
很难确定这是历史还是将来。
这次实验最有意义的成果是
开拓出来几条管道
稳定地连接着这两个世界
让老头子可以自由出入
——对，对，你也可以管它叫虫洞。
老头子似乎更喜欢生活在这里
尤其是在这里睡觉做梦
他的一些梦境在现实世界中得到了验证
这让他更痴迷于进行梦的解析
久而久之，梦境打开了他的视野
使他看到了过去、现在和将来
甚至看到了不同的世界。
大量的梦境强烈地指明
人类将面临毁灭
而毁灭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出于强烈的责任心
老头子根据零零碎碎的暗示
组建起我们这样的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的机构分散在世界各地
通过特殊通道与这里相连
它们包括几十个监控点
还有五个绝望的道场
但是很明显，拯救人类的工作很难开展
所有的努力都收效甚微
就好像药不对症
而且步步都遇到阻力和反击。
这一次那个世界对我们下狠手了
虽然人员没有伤亡
但进一步工作的条件也不存在了
特别是这次事件之后
老头子就再也没有梦了
在这信息中断的日子里
我们大家都感到茫然和恐慌
都希望老头子……
诶，你们跟我来，他在招呼咱们呢。”
在帐篷群中间的小木屋前
青年们见到了五芒星公司的核心人物
令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
“老头子”竟然是个大胡子的白种老人
看见他们几个
老头子非常高兴
他很快地把感应器戴在头上，说：
“你们都过来了？好！
——这个女孩子是谁？”
“她是爱霞。”常远说，
“她刚刚获得人的灵
还无法适应社会
我们就把她也带来了。”
老头子仔细地看了看爱霞
若有所思。接着他对青年们说：
“现在我把最大的希望
都寄在你们身上了。
要进入那个世界
只有你们东方人可以做到
尤其是你们中国人
特别是你们这几个逃出希望道场的人。
我们没有太极，没有无极
而以物质和人格化的神
为存在之本根。由于历史原因
我们丢失了精神筑基的阶段
一经成形就进入了物质文明
以为物质就是一切
即使是信仰的世界
也和现实没有本质的区别。
我们西方人是形而下者
而你们是形而上者
二元论控制了我们的意识
使我们不可能有精神上的超越
你们了解我们的知识很容易
我们要进入你们的意识空间却很难
发展科学技术我们在行
但要突破科学技术我们就不行了。
倏忽的世界
不是我们能面对的世界
我们的逻辑思维
我们这一套科学技术
在它们那里都是垃圾
只有突破这些垃圾
才有和它们对话的资格
而这些垃圾最主要的特征
就是人类执着地相信的相。
我要员工们读《金刚经》
目的就是要他们突破相的束缚
但这对他们来说是很难的
他们总是用另一种相
来对抗这一种相
比方说用空来否定相
但是，难道空不也是相吗？
我的员工们，包括我在内都找不到出路
转来转去都没有离开相。”
“但是没有相就没有存在。”伍见华说。
老头子笑了：
“对，这就是我们面对的一堵墙。
说相是假的，并不是说存在物没有相
而是说一个存在具有无限多的相
你不能只承认我们眼前的相
而否认其他的相
无相否认的只是对单一的相的执念
而不是否认一切相
而一切相的总合，就是空
因此在哲学上，空就是相，相就是空
就这点而言，真正的科学家都很清楚
但是要从哲学中走出去，就很困难了。”
林小妍说：“这样说来
爱霞比我们都有优势。”
“为什么？”张志鹏问
“她的灵里面还没有装进相。”
大家都看着爱霞
爱霞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