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格陵兰阴影(17)17(2 / 2)

Eva没忍住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啦。老师都提前告诉我了,他想当丘比特——按他说中国人是叫月下老人来着吧。”

Eva把戒指戴在食指上,很兴奋:“这算是求婚么?我要立刻就答应么?还是应该三推三让最后勉为其难地收下并接受?哦,但是按中国人的规矩你应该先问我的名字来着的。”Eva学着某个新年联欢会上导演教他们的那样,那时他们正在编排一出以明代中国为背景的话剧,Eva已经记不清准确的台词了:“天地吉时良辰,奉制纳某某之女Eva为皇太子妃,行纳采问名之礼。”

“或者应该来点西式的?”Eva想了想:“感觉有点俗诶,果然是西式求婚太流行了啊。”

“哪有这么随便的求婚啊。”芬格尔摇头,要求婚也应该是在刚才的教堂里地点氛围才比较对吧:“而且你是日本人吧,为什么要办中式婚礼?”

“举个例子嘛,而且你女朋友除了看的动画片是日本人画的和日本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吧。”

“不对吗?”Eva说:“难道我把台词记错了?”

“你记得比我还清楚。不如说你会记得这种不重要的东西才很奇怪吧。”

“因为我一直有在——”Eva捂嘴:“糟糕,差点说出来了!这会不会显得我很轻浮,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你这不还是说出来了吗?”

“是不是早了点?”芬格尔倒是很理性,但这话刚说出时他就后悔了。这话说的感觉好像是Eva向他求婚,他才是三推三让的那一个。都怪施耐德,把他本来顺利的送礼计划打乱了,芬格尔感觉自己一生中从来没这么手足无措过。他要是说并不是求婚Eva大约会生气很久,但他确实打算在更合适的时候正式求婚,何况Eva现在都还没毕业。

“怎么,你不愿意?!”Eva瞪着眼,好像强抢路过的赶考书生当相公的女寨主,确实是很有江洋大盗的风采。

***

昂热在沙发上靠着,眼睛微微闭合。夜已经深了,而圣诞节的热闹仿佛与他无关。这个时候终于没有人来打扰他了。校董们在会议室里吵到很晚,最后蜡烛用完了甚至用点亮黄金瞳来照明。他们争论下一年学院的具体规划,争论那篇论文所揭示的东西将带来的影响,争论他们的后代。就连新的超级计算机“诺玛”的3D形象应该是黑色西装的执行部专员还是美国中产阶级白人大妈或者泡泡龙也要分出个所以然,而昂热只是听着。听得累了今天的会议也就宣布先开到这里了,有些人的身体已经吃不消这种时长的会议了。

昂热感觉自己快睡着了,也许这是他还年轻的表现,老人们总是睡得很少。然而好运气似乎总是很容易用完,而坏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昂热的电话这时又响了,他的电话好像总是在他有些烦闷的时候响起。昂热猛的抬起头,电话是校长办公室打来的。昂热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是他留下的学院助理的声音:“校长先生,有人坚持要见你,自称是你的一位故人,但他不愿向我透露他的姓名。因为他有您颁发的特别许可所以我就带他进来了。”

昂热皱了皱眉头,这种时候谁会来找他,何况他这时不在校长办公室。他正在这里开会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秘密。“是老摩根?还是纪德?还是——”昂热思索着,脑子里高速跳过一连串名字,总不能是汉高那个老鬼吧。

“不,他说是中国那边的来人。”

“是哪一家?”昂热清醒了些:“他们要派代表团提前来给我们的协议续约吗?”

“都不是,只有一个人。”

昂热一拍头,彻底醒了过来。这是在玩什么神秘?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电话给他。你今天可以下班了。”

“真让我伤心,校长先生两次都没猜出是我。”

“我当然记得是你,楚天骄,我的好学生。”昂热舒了口气:“别和你的老师搞谜语游戏,他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岁了,见过的人和教过的学生加起来可能比美军一个集团军还多。”

“我是不是应该正式一点?”楚天骄说:“比如卡塞尔学院1980级炼金机械系学生楚天骄,这种?”

“你可不像这么正式的人,你最讨厌这种装腔作势的权威和礼数。”

“我只是很久没和‘这个’世界有什么接触了,想开个玩笑,看来它的确还和我以前还在时一样无聊。”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的办公室打电话?你想联系我有别的方式。你怎么来的?你出的起机票钱?”

“只是顺道悄悄看看以前的老师和同学罢了,而且只有校长你的办公室里绝对没有监听或者监控。另外我是偷渡来的,我还是有点人脉的。他们以为我是想来打黑工,其实我在那里才是给你打黑工。没有执行部的身份和工作证明,没有工资,死了甚至连抚恤金也不会给我发一分。”

“是我托你查的那件事有线索了么?”昂热问。

“校长你难得这么心急,你以前想说什么总是要绕一个很大的弯。你就那么想知道‘真相’?”

“是的,那也是你当年毕业时给我的’许诺’。”

楚天骄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别的:“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个学校,虽然我总是收藏着那枚你当年亲自送给我的校徽。秘党和玄黄会一样无耻,西方混血种和东方的混血种一样让我讨厌。”

“虽然我同意你的意见,但是血统是一个基因学范畴,而基因学是科学。这玩意你没法摆脱,你的儿子也没法摆脱。只要有龙族血统就会有令人生厌的血之哀,它驱使,不,强迫你去寻找同类,强迫你为这种血统天生的扩张和征服欲服务。”

“校长你怎么也会说这种神神叨叨的话,什么狗屁权力意志,我当年只是穷的发酸才会接受你的入学邀请。”楚天骄带着玩笑的口气:“有时候真羡慕副校长啊,年纪一大把了还活的那么自由;懂得欣赏电影和女人,就是品味太老套;而且他的便宜酒太难喝,明明他应该蛮有钱的。即使从没喝过好酒他的酒也不会让人想喝第二遍。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儿子。”

“有的话不要说那么死,也许他以后就会变。”昂热放松地躺在沙发背上:“就像你一样,你还在学院上学时有那么多好女孩儿追你,说实话我都有些嫉妒。但是那些女孩现在基本都结婚了,她们都以为你死了,有的还会默默悼念你。不像我的女孩儿们,她们死了,我还活着,作为一个男人这真是太倒霉了。一个老头每年去给已经死了几十年的一群人上坟也挺奇怪的,他们的儿子孙子都没那么准时。”

“我只希望她们永远忘记我。”

“反正你在学院里上学时的身份也是假的,她们记得的只是一个幻影。等她们也老了或者死了你迟早会被人遗忘,直到再没有人记得你。”

昂热打趣地说,带着点感慨:“哦,她们肯定谁也想不到当年总也追不上的那个万人迷那么容易就被诱惑了,还是被那样一个没有血统,都不懂得什么是血之哀的普通女孩。那个女孩只是有点漂亮,还透着一股傻气。学院里比她优秀而且漂亮的女孩能组成一个世界杯了。”

楚天骄有些失声地笑了:“她最傻的事就是和这个满嘴花言巧语的男人结婚,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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