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_分节阅读_第52节(2 / 2)
“若是个聪明人定不会来,可惜,他向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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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长枪从八方抵着萧璟云,刀间和肉身相抵,雅正的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愠色,还有一抹破碎的绝望之色。清冽的冷风抚过他的墨发,阳光映射在身后的阴影里。
以迅雷之势,他踏着士卒的肩,柳云似得腾空跃起,抽出一位士卒腰间的长剑,如白色星光般地斩断前面七七八八的长枪。丢了武器的士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中的长枪已经丢了半截,迅速后退,身后涌现一批以膝抵着银盾的守卫,左后及身后的三方又未读上来。
四周气流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列阵的长枪和一剑孤影在殿内相向。
匆匆前来的护驾的汪怀言被突然呼啸而来的断刃,一下子瘫坐在了石地上,脸上也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那白衣在银甲三件三出,依旧不屈不挠,无数剑影快得连他都快得看不清,剑气纵横,威力无比,似乎还要压上那黑甲一筹,只可惜以一敌多终不是明智之举。
点点血迹在他空中弥散开来,衣袖上、肩上被划破了几条口子。
汪怀言连滚带爬地沿着宫殿边缘走,边走哭喊着:“萧璟云...萧璟云疯了....竟然在大殿上动武,他疯了....彻底疯了....”
庆帝心跳鼓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两腿感觉并未实实在在踩稳在地上,看着萧璟云被团团围住的情况下依旧能游刃有余,那股心慌让他将忧虑提到嗓子眼,只能命着一批一批的士卒涌上。
口中怒斥着萧璟云:“你今天当真疯魔了不成?”
萧璟云脸上沾上几滴鲜血,似出手芙蓉花瓣卷上烟火。冷冽眼神转向身后,眉峰的怒意让第一次观之的庆帝后背一凉,扶着桌案的手都在为之颤抖,庆帝蹙着眉:“你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朕?你到底想什么?逆子,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生父?”
他面无表情隔断一缕披在肩前的烟发,漆黑的眼眸泛着凌厉的冷意,静静地站在正殿内,将那一缕烟发随之人在地上,眼神黯然不屑地凝着庆帝。
庆帝怒道:“为了一个女子...,不,甚至是一个妖女竟然让殿上染上血光,还要断发为祭?看来你是当真要与朕离心了?”
萧璟云字字铿锵有力:“无论清黎是妖非妖,她从未害过任何人,问心无愧,又何须同心存异就被世人诛伐?相反,那些自诩为圣人,身后却背负着十万英骨之人是如何心安理得日日安坐,夜夜不能寐才会寻求神佛庇佑。”
“可惜,神佛从不庇佑自私虚伪的阴险之人。”
庆帝闻之好似身子一下子悬空,像是被言重了什么心事,跌跌撞撞地往后倚去,无意地跌坐在了王座上。帝王威气荡然无存,紧攥的手心上湿了一层薄汗。
眸底被雾霭和阴笠遮挡其中,他摆了摆手,命令放人。
待萧璟云的身形踏然奔走出殿外,他才觉得悬着的心和神经寻得了片刻的解脱。汪怀言也赶紧跪在庆帝跟前,身子不停地发颤,不敢再看着这位帝王。
庆帝喃喃自语:
“不是都烧了吗....”
“不是一切都被烧了吗....”
半晌。
松垮的腰身终于又直了起来,龙袍勾勒出他健硕的身形,周围的灯光忽明忽灭,帝王安然坐于王座上。
他阴沉开口:“汪怀言,传朕旨意,萧璟云犯上作乱、罔视君上,不配再为朕的皇子。夺去他所有的谥号、太子之位,将为庶民,永不得再入晟宫。”
“若来,格杀勿论,不必再来过问朕。”
“朝中若有他的私党为他上书开脱,一律下狱。”
青砖篱墙下、十里长街上,唯萧璟云一人在拼命策马。
月下树影斑驳垂暮,马蹄踏踏,嘶鸣声响彻整个夜空,今晚的凉风也格外沁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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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点点熄火着这撩人的火光,玄衣的小厮们一桶桶地运送着,泼出去的清水化成一缕徐徐飘散在空中的白雾,丝丝雾气自梁缝中悠悠上浮。
一场大火把繁复的宫殿烧得一干二净,只剩还冒着白起的几根云梁柱,门扉虚掩在门外。夜晚星沉月落,鸟雀低语,再无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萧承宣弹了弹身上着落的灰屑,起身道:“烧了一个时辰了,是人是妖也该见分晓了。”
解蠡望着繁星满天,守在殿外,止步不前。
萧承宣:“仙师,不进去看看吗?”
他与解蠡呆在一起一个时辰,总感觉他不在意清黎究竟是人还是妖,连一点探知的欲望都没,摸不清他的心中打着何种算盘,于是将话题挑明:“不知仙师究竟想让清黎是人还是妖呢?”
解蠡站在身前静立良久,听着嘶鸣的马蹄声,感到脚下有着细微的震动、
低眉敛目道:“来了,终究是来了。”
他特意将这个决定权留给扶桑,解蠡也想知道,如今的清黎在他眼里到底是人还是妖?
骏马飞驰而来,一跃越过围堵的士卒,马上之人白衣寒星溅血,一双俊眼锐利至极,双臂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可这都抵不过他撰着手的缰绳带来的锥心之痛。
萧承宣噙着笑拦下萧璟云,眸底晕出猩红:“臣弟就等着皇兄来,不如就让第一个兄长进去看一看,看看是妖孽还是白骨?”
不等话音落地,萧璟云扬着手中的鞭子一鞭挥上脸上阴笑的萧承宣,随之是痛楚的嘶吼,霎时间玉面俊朗的脸上皮开肉绽,裂开的皮肉里呃着浓浓的黑血。众人皆吃惊不已,大声吆喝着赶紧进宫传御医,左右架着呆愣的萧承宣上了轿撵。
萧璟云冷眼扫了一眼,走过萧承宣的身旁。
看着烧成灰烬的归云殿,玉面清容的脸上再也不像往常一样,心间顿时锥心刺骨,痛不可言。他木然地一步步移步到烬前,扶着那炭黑的梁木还散着余温,喉咙中的嘶吼无可抑制。
不知不觉,三两步的路程却如此漫长,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门扉挥着灰屑,被他一掌挥在地上。
映入眼帘,殿内四角被烧的一干二净,所有光彩琉璃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如墨的黑纱,仿佛置入无底的深渊。四周充斥着刺鼻的烟熏味。
斑驳的窗口映来点点月光,此微弱的光线在一处和一个光点聚在一起,蝴蝶银饰在闪闪姻光,可带着它的人像一摊烂肉似的依靠着墙壁,通体被烧的焦黑,多处皮肤溃烂生着腐肉,周围发散着一股刺鼻的腐烂味道。
“清黎...”
“清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