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很长很长的梦境（1 / 2）

方想死了。

有传言说，人死之前会走马观花般，飞速回顾自己一生的点点滴滴。

但方想这出跑马灯已经跑了太久太久，久到丝毫来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这让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死透。

那像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境。

梦的开端，源自一场剧烈的爆炸。

轰隆隆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方想在有意识的第一时间，事故便已经发生。

那时刚从长久的沉睡中苏醒，他还认不出眼前的事物，只见得颠倒的世界中黑乎乎一片，有零星橙黄色光点不断爆开。

渐渐地，他听到了朦胧的声音。

似是有人争吵，又似是有人哀嚎。

后来轰隆隆的爆炸声将一切覆盖，震得他视野模糊，紧接着便又只听得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声，持续不断响起。

时间一久，方想逐渐识别出，眼前那黑漆漆的一片的颠倒长方形，大概是列车队。

因为他分明看到，那剧烈的火焰已经朝黑色方块烧了过去。

哪怕是颠倒的视角，他总算还是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车架轮廓。

随后便见摇曳的火光之中，无数虚影晃来晃去，点燃一片又一片的地方。

那时方想就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因为被慌张的行人踢过一脚以后，他发现自己滚啊滚啊的，一路滚了很远。

什么东西，圆圆的，还能装着一个人的意识？

毫无疑问，只有脑袋。

而众所周知，脑袋掉下来，会死！

只不过彼时方想的五感就已经断绝，他的视角固定，无法言语，无法动作，甚至感受不到喜怒哀乐。

所以便是死了，他却也没办法作出任何的应对。

一般情况下，梦境到了这种地步，也就该被吓醒了。

然而却是没有。

方想只听得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耳边一直回响，仿佛白噪音似的，提醒他还有下半场好戏要看。

他的意识无法活动，久久不散，只见得眼前一片固定的模糊的片段，听得一些混杂的低沉的声音。

他发现自己被困在脑袋里了。

而脑袋……

嗯……也许，大概，从能接收到的画面和声音去判断，方想猜测它应该是滚到下水道里去了。

后来，他遇见了很多好奇路过的鼠（ya）鼠（bo），这让方想确定了自己的确是在下水道里，而不是转生成了下水道的小蝌蚪之类的短命种。

这之后的某一天，他已经不记得到底在这昏天暗日的下水道里呆了几天了。

反正那天洪水大发，他沿着下水道一路畅游，在不知道多少个日月以后，终于再次看到了太阳。

再然后是‘弟弟’。

‘弟弟’是一个半边脸都是机械构造，全身由各种形状怪异的杂色金属拼凑而成的机器人。

从他那半张还有肉色的脸去判断，应该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小男孩在见到方想的第一时间，便满心欢喜地抱了回家，并一个劲喊他哥哥，哥哥……

正是那时候，方想才产有了也许自己还没死透的想法。

正常人谁见到死人头不是大吓一跳，然后当场报警？

满心欢喜抱回家是个什么反应？

哪怕‘弟弟’只是个半机器人……

可下水道里的鼠鼠呢？

自然界的分解者们呢？

这么充足的蛋白质，没道理统统视而不见才对。

然后方想开始觉得自己也许只是在做梦，一个所谓的清醒梦。

如此一来，这些所有不合常理的东西，就都能解释通了。

自己什么也不是。

只是梦里的一个视角。

一台摄像机。

是意识片段在梦中的自我浮现。

应该就是这样！

因为方想突然想起，自己早在2100年，过完百年大典没多久，就已经去世。

他见证了东方龙的伟大复兴。

还在祖国亲眼见证了人造太阳的开机。

……

他这一生，早走完了。

虽谈不上美满，但也精彩纷呈。

至少临走之前，他清楚记得，钱都捐了干净，跟他清理后的学习资料一样干净。

反正走得清清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