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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好惨啊。”夙丹雪笑笑，“没关系，老师来教你们了。F班是最后一节课，只要你们愿意学，我可以多教一会儿。”
“夙导师。”池曜希衷心的奉劝，“珍爱生命，教我跳舞会折寿。”
“有那么严重吗？”夙丹雪不以为然，“我带过很多的舞蹈艺考生，再难教的学生都遇见过，放心吧。”
夙丹雪还没有遭遇社会的毒打，语气充满自信。
五分钟后，她意识到自己狂妄了。
池曜希这种被上帝关了门、又锁了窗的选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池曜希，你的每个动作都非常标准，资质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夙丹雪摇摇头，告诉他，“但是跳起来不像舞蹈。”
池曜希低低‘嗯’了声。
仅仅今天一天，池曜希已经听到三位教舞蹈的老师，给出同样的评价。
人已经麻了，内心毫无波动。
像他这种被老天爷踢翻饭碗的选手，确实不多见。
“我是学古典舞的，古典舞讲究身韵，拆开了就是形、神、劲、律。你现在只具备了第一步，外在的形态，没有神韵和律动，所以看起来像个空壳。”
夙丹雪念在他是个初学者，讲得很细。
池曜希听明白了，虚心请教‘身韵’应该怎么练习。
“如果你是舞蹈生，我会告诉你练习‘身韵’至少需要两年，让自己完全融入舞蹈中。”夙丹雪话锋一转，告诉他，“但是你只有一周时间学习主题曲，所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夙丹雪打开教学视频，放到池曜希面前，“你的模仿能力很强，我刚才留意了一下，只有你记住全部的动作。接下来只需要机械性的重复，直到跟视频中完全一致。”
“只需要这样就好吗？”池曜希皱了下眉。
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也是模仿动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对，所有被世人称赞的舞者，私底下也是一遍遍机械性的模仿动作。但是你要做的不止是模仿表象，所有衔接的细节，每个对应歌词的表情，你都要学会。”夙丹雪把平板交到他手里，“十遍不行就二十遍，二十遍不行就五十遍。只要重复的次数足够多，哪怕你依然不会跳舞，你的身体也会形成肌肉记忆，自动衔接下一个动作。”
“不过呢，这是最笨的学习方法，需要你比别人付出好几倍的努力。”夙丹雪问他，“可能要跳几百遍主题曲，你能做到吗？”
池曜希没有立刻回答，反问道，“这样就可以吗？”
“对。”夙丹雪肯定地点了下头，“至少对于舞者而言，付出足够的努力，就可以抵消天赋的差距。”
“好。”
池曜希接过正在播放教学视频的平板。
“我可以。”
深夜，某瓣选秀吃瓜小组，出现一个新帖子。
贴子标题：速报！主题曲学习第一天，金花祭了。
主楼：糊比不配用缩写，直接带大名池曜希。主题曲F班，上位圈没有人给他放血，练主题曲四位导师都说不行，直接抬走吧。
1L：贺和夙两个老好人也说不行？到底跳得多烂啊
5L：据说唱歌太难听，气得穆粤直接早退了。
12L：穆粤本来也没打算好好教，早退正常。不过我吃到的瓜，也说池曜希烂得清新脱俗
20L：我记得池曜希是隐皇，有没有可能是新的剧本，靠烂取胜？
29L：立个flag，假如池曜希学会主题曲，我今年只给他投票。
35L：+1
40L：太缺德了哈哈哈，加我一个，池曜希学会主题曲，我熬夜爆肝为他打投
47L：颜狗不在意主题曲，只关心一件事。三天了！！！有人拍到他的生图了吗？！
48L：……
49L：…………
50L：………………
夙丹雪教给池曜希的方法简单粗暴：死磕教学视频。
为了看清楚教学视频的动作和细节，池曜希把慢速教学视频调成0.1倍速，等于把原版舞蹈放慢十倍。
他先反复练习十分之一的速度，确认自己能完全跟上动作之后，再调成0.2倍速，面对墙壁进行新一轮机械性重复。
期间除了平板没电，换了个新设备之外，没有任何停顿。
夙丹雪下课之后，又在F班呆了两个小时，重新审视池曜希这位选手。
她对自己原先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男团选秀在她眼里，是一条轻松的捷径。
谁能想到，有人会把捷径走成地狱模式。
池曜希不是节目组的力捧的选手，独自练习的镜头，后期肯定不会放出来。
比起死磕男团舞，以他的个人条件，多去其他班级串串门，蹭蹭上位圈练习生的人气，出镜率绝对比默默练舞高太多。
夙丹雪甚至能够想象到：他见证过的这些黎明，洒落的这些汗水，在正片里看不到任何痕迹。
可是——
池曜希身上的光芒，仿佛能够刺穿一切黑暗。
“池曜希，我很期待你再评级的表现。”夙丹雪留下这句话，离开F班。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林祺奔三了，陪着池曜希练到凌晨一点多，实在熬不住，问池曜希要不要回宿舍睡觉，明天早点来练习。
“我不困。”
池曜希目光坚定，神采奕奕，比他早八点起床更加神清气爽。
林祺：“你昨晚就没回宿舍，再熬下去主题曲还没学会，你先猝死了。”
从今天早上八点开始，池曜希一直在学习主题曲。
期间除了抽空吃饭以外，到现在已经练了整整十六个小时！
要知道，黑心资本家也只敢提倡996啊！
他再这么练习下去就不是‘卷’，而是自杀了。
“祺哥，人没有那么容易死。”池曜希匀给他一个眼神，“而且，我讨厌那个宿舍。”
林祺立刻想起某些舍友对池曜希的敌意，还有食堂那些难听的风言风语。
池曜希看似不以为意，其实内心很脆弱吧？
林祺冒出这个想法，更心疼了！
“行，讨厌就不回去了，我明天给你把毯子和洗漱用品拿过来。”林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教室，离开前絮絮叨叨嘱咐，让池曜希一定要睡觉。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林祺发现其余四个班都亮着灯，每个班都剩下几个不要命的卷王，其中A班的比例遥遥领先。
A班总共9个人，33%的人选择熬夜练习。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已经比你优秀的人，还在继续努力。
林祺不禁担忧。
他隐隐能感觉到池曜希的目标。
——他必须要多么拼命，才能填平天赋带来的鸿沟？
凌晨三点左右，F班最后一批练习生卷不过池曜希，灰溜溜离开教室。
白天显得熙熙攘攘的F班教室，只剩下池曜希和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运行的固定镜头。
池曜希环顾一圈，眼底毫无波动，动动手指再次点击播放，仿佛一只不知疲倦的不死鸟。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其他学员离开之前，都要问他累不累。
甚至有人劝他‘咱们班下课以后，连个摄影师都没有，你艹努力人设没用’。
池曜希没打算建立什么‘努力’人设。
他更想反问那些人：努力不是最基本、也是最简单的事情吗？
在池曜希眼里，选秀是一场不会丧命的大逃杀。
看似平和，本质却无比残忍。
想要成为最后九个幸存者，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
如果连‘努力’都不愿意付出，活该第一轮就成为别人的祭品。
——池曜希经历过太多太多‘努力无用’的一败涂地。
因此，在选秀这个游戏机制下，只需要付出努力就能实现目标，对于池曜希来说不要太轻松。
而且，他是真的感觉不到‘累’。
这才哪跟哪？
池曜希从早到晚跳了一整天，感觉新安装的左腿和左臂，依然不够灵活。
不过，比起正儿八经的复健运动，跳主题曲明显有意思多了！
至于F班没有镜头这件事……
池曜希由衷希望：F班最好一直没有镜头。
就凭他现在的实力，但凡有一个镜头拍到，都是妥妥的1080P黑历史。
思考到这里，池曜希冷冷瞥了眼教室内的固定镜头。
“要不然，找个机会毁掉吧。”
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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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天空亮得早，所有人离开之后，池曜希又以0.3倍速跳了十几遍，窗外的远方泛起一线鱼肚白。
池曜希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走到窗户旁边，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
他记下现在的时间，五点二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