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皇第一女官_分节阅读_第98节(1 / 2)

  夜静人无万籁俱寂,两位师父都不说话的时候,安静地简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听到心跳声!

  姜沃忽然就又想起了那个梦境:大夫问了她的病情,然后……听了她的心前区。

  听诊器!

  她在医院住久了,见过各式各样的大夫,有一位老主任查房,就跟有的老师讲课似的,特别爱侃大山,容易跑题。

  有一回这位老主任指导过学生辨别心音后,就问起这听诊器的原理来。

  见学生们都答不上来,就把病历夹子一放,开侃了。

  讲之前还摇头道:“作为内科大夫,听诊器就像是学生上学带笔一样——手边最常用的,你们居然不知道原理?”

  姜沃也得跟着听课(主要她是被听的模型),躺在床上也跑不掉。

  “……总之,听诊器就是为了放大与收集声音的。高中物理都学过吧,声音在固态中传递的快,衰减小。”他举了举听诊器一端,需放在病人身上的金属头。

  “在没有听诊器之前,大夫要想听听人的心脏有没有问题,肺里有没有感染的杂音,可是要趴在病人身上去听的!同性也就罢了,在古代异性可不让你去听,多少得给一个大耳光。”

  “何况,就算趴上去。”主任还特别幽默地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若病人是我这种胖子,有脂肪护体,也听不太清楚的!”

  “其实最一开始的听诊器,只是一根细长木管,那时候还有个特别浪漫的名字,叫‘医生之笛’。”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里,姜沃回想起这最要紧的一句话。

  像是有悠扬的笛声,穿过重重迷雾传入耳中。

  系统给她的医书,会删掉超越这个时代工业水平的技术。其实有时对她也是一种误导——毕竟真正的听诊器,是标准的近代产物,还被称为医学进入现代医学的里程碑。

  大唐完全没有橡胶这个概念、没有完整的工业体系,连听诊器上那根橡胶管都做不出来,何况是标准化听诊器。所以系统给的医书里,没有这种现代医疗器具。

  但她其实可以靠自己做出‘医生之笛’。

  *

  姜沃是被李师父点回来的:“怎么走神了?困了吗?”

  她转头问曾亲手改造过浑天仪的李淳风,眨眨眼道:“不困——师父,我有一物,想请您帮我看一看。”

  李淳风点头:“拿来吧。”

  姜沃:“我才刚想到,等我回去做个最基本款,就拿来给师傅看。”

  李淳风颇为警惕,但警惕中分明又带了点期待:“是新的炊具吗?”说完似乎被自己说饿了,转头问袁天罡:“袁师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吧。”

  一直在旁边晒星星的袁天罡立刻坐起来:“好啊!”

  姜沃:……

  下回吧,下回把挂炉烤鸭给师父描述一下。

  反正炼丹房都改成厨房了,也不差多加个挂炉用来烤鸭了。

  *

  于是下了夜班,姜沃没有如常补眠,而是寻人要了许多长短粗细不一的竹子来。

  她觉得现代听诊器都做的标准化长度,一定是经过试验的,是最方便声音传导过来的长度。她就照着差不多长短的挑了许多竹子。

  媚娘进门的时候,就见姜沃在摆弄一根竹管,竹管两头粗细略有不同。只见姜沃还特别认真把竹管的一头贴在桌子上,以手轻叩桌面,然后侧耳去听。

  “这是做什么呢?”

  媚娘走近后,才发现桌上不只有一根竹管,而是堆了几十根。

  姜沃就拉她坐下:“姐姐别动,让我听一听。”

  她先起身把门关上,尽可能隔绝了外面的杂音,然后开始把各种竹子放在媚娘胸口处听。

  先是判断出竹管粗的那一头搁在人身上听得更清晰后,姜沃又开始换不同的粗细长短来听。

  然后按照听到声音的清晰度标注出来。

  媚娘虽没看明白,但也只由着她摆弄。

  因看出来她是在凝神听什么声音,媚娘就连话都不说,一直安静坐着。

  直到姜沃都试验完,媚娘才笑道:“你是不是又梦见什么了?”

  “这回真的是个好东西!等做出来给姐姐一个!”

  下晌,她带着许多竹管出门:“姐姐今晚还是不用等我,还得去观星台。”

  其实这一晚,师徒三人并没有务正业,观测星辰。而是都在研究,怎么样才能把声音更清晰地传到耳中。

  李淳风现场开始改造竹管。姜沃提意见把一头嵌入金属块也被李淳风接纳,他不但去拿了铜片、铁片等金属,还拿了石片、玉片等石料,挨个试验过去。

  袁天罡被他们两个人轮流当成实验体来听心跳,后半夜都麻了,对李淳风道:“能不能换我听听你?我这被听的也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是要憋坏老人家了。”

  一夜过去,师徒三人最终将范围缩小到四张图纸,李淳风惯了昼伏夜出,倒是神采奕奕,很是满意点头道:“还要将作监好生做几个模具出来,将这些接口处的缝隙都彻底封死,才好知道到底哪一个传的音最清晰。”

  毕竟他今夜只是粗做,不够精细,判断不出来最佳款。

  手工大佬李淳风兴致勃勃说完,没有得到应和,转眼就见到袁天罡和姜沃都睡眼惺忪。

  没办法,原来哪怕是夜里观星,其实也没有通宵达旦的,基本后半夜就可以去值房眠一眠。

  这回却是结结实实一直忙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中间别说吃饭了,连水都没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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