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3（2 / 2）
而陈欣颖是典型的南方姑娘，身材娇小，体态轻柔，肤质莹白。上身穿着一款驼色和黑白相间的短款高领拉链外套，袖口和脖领都有毛茸茸的装饰，反而显得她更加纤小。从外套下延伸出来的穿着黑色打底裤的纤细双腿，直接插入一双深棕色的高筒皮靴。小巧可爱之下，又透着一种果断干练。
握手后三人就落座了，暮彤随即开口了：“师姐好，我早就听说你是咱们学校的校花了。”一个女人夸奖另一个女人，尤其是容颜，很多时候是会显出矫揉造作的，但朱暮彤这句话确实发自内心，甚至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都没有去想这是张文晶的前任。
“哈哈，这都是晶过奖了！他以前也这样。”陈欣颖爽朗地笑着，似乎笑得很纯粹，表情里并没有任何故意的意思。
“是么？他还经常怎样？你跟我说说，我可得小心被他的外表欺骗了。”朱暮彤自然对陈欣颖刚才的话感到不是滋味，因为自己并没有说“校花”是张文晶告诉自己的啊！而且对方说“以前也这样”，自然是指张文晶曾经对她容貌的赞赏，而且是跟别人面前称赞。不过，朱暮彤可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小气，尤其是这次会面还是自己要求要和张文晶一起来的。
张文晶自然也感觉到了陈欣颖话里有话，可对方那人畜无害的神情，让本就持重内敛的他根本无从指摘，只得看着两个女生开始攀谈。他预估到陈欣颖的性格有可能会令见面略显尴尬，但他实在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因为他上次和陈欣颖见面时，虽然也聊起了一些过往，但更多只是怀旧式叙述，根本没有今天这种暧昧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不过好在尴尬没有继续，陈欣颖只是借着朱暮彤的话头，聊起了之前张文晶的几桩丑事，大都是他如何没有情商或是不知变通造成的一些笑话，而这也恰恰引起了朱暮彤的共鸣。两个女生于是一起大聊这个在场的唯一男人，仿佛她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张文晶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俩，见气氛融洽，也就甘愿自我牺牲作为她们的笑柄，然后转头找来服务员，点了一个三人份的下午茶套餐。
话题不知不觉扯到了他们所学的各自专业以及从事的相关行业。神经网络也好，量子计算也罢，这对于眼前的这名文科生来说简直是天书一般。陈欣颖也试图用自己在国外接触到的一些该领域相关科研进展作为话题与朱暮彤进行探讨，从而彰显着自己的博文多学和丰富的想象力，只不过这话里话外，也透露着她曾经和张文晶在这些话题上的交流痕迹。
“晶这人啊，自己是学术大拿，但他有时讲不清楚。你看你刚才解释那两个名词，我很容易就能理解。可是我记得上大三刚开学那会儿，他陪我从未名湖沿着五四路一直溜达回我们学院，都没能给我解释清楚呢。是吧？”陈欣颖轻描淡写地诉说着她和张文晶的往事，表情显得非常平静，并没有表达对那段恋情的唏嘘或留恋，只是说到最后，她用那迷人的眼睛瞄了张文晶一下。
“呵呵，你记得还挺清楚，我都忘记了。”张文晶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禁看了一眼朱暮彤。
“你就是一心只扑在科研上，这些风花雪夜自然记不住。”暮彤开玩笑似的接过了话茬。
“我觉得不一定，你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肯定忘不了。”陈欣颖用一种痴痴的目光看着张文晶，柔声中好像多了一分羡慕。
“是么？大师兄。”身为女生的暮彤，即使是物理女博士，即使平时表现得很爽朗，内心也还是充满了细腻情感的。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看似平静如水的闲聊实际上已经泛起了涟漪，这并没有体现在他们谈话的语气或神情中，但在朱暮彤的心中却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此时朱暮彤看向张文晶的表情显得不太自然，张文晶意识到这是暮彤希望借助自己的回复来向陈欣颖展示他们现在热恋的感情，于是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啊，我们可是从中关村一直走到天安门呢！”他们第一次牵手的那天当然还历历在目，而张文晶觉得这个回答正好可以盖过陈欣颖刚才提到的在北大校园里的那段路程，这就是直男的思维。
“哈哈哈，晶，你果然没变啊！”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陈欣颖那边发出，她那桃花眼在灿烂的笑容里显得更加让人心动，“你还是那么喜欢压马路啊？”然后她一只手轻轻拍着朱暮彤正放在桌上捧住咖啡杯的双手，另一只手则半捂住她那发出沁人心脾笑声的翘唇。“咯咯咯，小师妹，你可不知道，他这个直男，和女生交往的最大招术就是遛弯，我从大二到毕业跟他快把北京城走遍了！”毫无疑问，陈欣颖这一句话可把刚刚张文晶自认为得意的回答完全踩在了脚下。
正在朱暮彤看到张文晶无奈的表情时，陈欣颖又对暮彤说话了，“小师妹，我跟你说啊，后来我去哥大读硕士，开始定期跑步，他就抽空在BJ跟我一起线上跑。我在那边公园晨跑，他就在这边晚上从实验室跑回公寓。居然后来我硕士毕业回国，还跟他一起跑了次马拉松呢，咯咯咯。”陈欣颖笑得虽然前仰后合，但身形娇小的她并未显出失态，反而透着一股天真烂漫。
但朱暮彤再迟钝，内心也不可能不醋意翻涌，更何况她又不迟钝。只不过人家这番话，也并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还是在叙述当初的故事情节而已，并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过分解读，只是这些平铺直叙的事实，听到朱暮彤心里，不被解读才怪。
“你还提那些往事干啥，那些都过去了。”张文晶自然也解读出话题的弦外之音，只想打断这一波。
“好，好，晶，确实这些都过去了，但这些都是咱们的青春，我有时在美国，只能靠回忆来填补内心的空白。”说着，陈欣颖收起了笑容，但俊俏的鹅蛋脸上依然神采奕奕，只是那抬向张文晶的大眼睛里，投射出一股让人爱怜的神色。
“师姐，在美国读博那么辛苦么？你为啥没在那边找个伴啊？”朱暮彤用简单直接的方式，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我可不像你大师兄那么幸运，这么快就找到自己的真爱。”
陈欣颖转而把那惹人爱怜的眼神投向朱暮彤的双眼，双方都没有闪躲。只不过朱暮彤的眼神清澈明亮，而且只盯在了对方的双眼。而陈欣颖的眼神则灵光转动，并在朱暮彤视线内上下打量着对方。
朱暮彤听到对方说自己是张文晶的真爱，不由得心生感动，竟觉得自己捅破窗户纸的做法像是揭了对方伤疤一样，反而搞得她自己有些于心不忍了，于是匆忙解释道：“我觉得在国外求学的时候，大家都需要彼此有个依靠，所以找个男朋友应该不难啊。”
“欣颖的意思是找个真爱不容易……”张文晶这时莫名其妙地插了句话。
他意识里是想从理性的逻辑出发，解释“找男朋友”和陈欣颖刚刚提到的“真爱”是两码事。而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的潜意识里，无法接受陈欣颖——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生——在国外随便找个男朋友。可是，朱暮彤从大师兄的微表情里读出了他的这个潜意识，并记在了自己心头的小账本上。
“就显你逻辑强，对吧？！咬文嚼字！”陈欣颖假装瞪了张文晶一眼，随即对朱暮彤说道：“咱别理他。”看似刚刚缓和了一下这个话题，但进而陈欣颖继续说话了：“小师妹你是不知道，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晶的真爱。”
暮彤一听这话，便集中起注意力，来听对方做进一步的阐述。“晶是那种很有担当，很有责任感的男人。”
张文晶一听，也以为对方是准备夸他和暮彤郎才女貌，再加上潜意识里的那一分怜惜，便也听得认真了许多。
“他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凡是看到那种不经世事、天真无邪甚至有点弱不经风的林黛玉型美女，他就想实现他那股英雄主义情怀，把对方呵护在自己手心之中。”
这话正中朱暮彤要害，因为她如此仰慕大师兄，不就是把他看成是那个可以保护自己的齐天大圣么？想到这里，她不禁对眼前这位大师兄的前任女友生出一种被理解的感动之情。
而张文晶只听出了陈欣颖话中表面的谬误，还傻傻地反驳道：“欣颖，我觉得你总结得不对，你看暮彤这身板，她可是练格斗的，现在不是我保护她，而是她保护我才对！”
而陈欣颖瞥了他一眼，但很快目光又转向朱暮彤，意味深长地轻轻说道：“表面上师妹这样的北方女孩是比我英姿飒爽，可是，你这老牛吃嫩草，不是还是因为内心里希望有一个值得你终生保护的对象么？”看似半开玩笑的陈欣颖，瞳孔却突然聚焦，一道犀利的眼神幽幽地锁定了朱暮彤的双眸。
身为女性的直觉让暮彤马上意识到，陈欣颖其实说的大师兄这个“真爱”，正是指师姐自己——一个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南方女孩。而朱暮彤之所以能被大师兄呵护备至，只是因为他们年龄上的差距而已。这让朱暮彤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前任的“替身”是任何现任都不能接受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