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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真不知道,她全部的力气都用来控制情绪。

周颠在一边急得要跳起来,“哎呀,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喊女儿,一个喊爹,这不就结了嘛,大不了再哭上一场,这里都是自己人,又不会笑话你们……”

他这话还未说完,代真已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脸颊低落在地板上,见状,杨逍的眼泪也如开了闸的水库泄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张无忌半抱着代真,担忧地望着她,一只手顺着她的后背,又弯腰想看看她的脸颊。

“不怨啊,你是不是恨爹,觉得爹抛弃了你和你娘,不是的,爹当初根本不知道你娘她……”杨逍一度哽咽得说不下去,抹了一把泪,才继续道,“你怎么就掉下悬崖了,爹几次去找你,都没法子绕到下面去……”要不是想到不悔,他真能一头栽下去,为了纪晓芙,也为他自己。

代真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哭喊着叫了一声,“爹!”她好像飘飘然上了半空,看着另一个灵魂控制她的身体,又好像,作出这件事的就是她,她与杨不怨的身体彻底融合在一起。

杨逍紧紧拥着她,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父女亲情,天伦之道,看得旁人感慨系之。

宋青书悄悄看了一眼他爹,发现端庄自持的宋大侠也在偷偷抹眼泪,一时惊奇不能自制,然后就被宋大侠瞪了一眼。

父女俩哭这一场,形容一时狼狈不已,范遥贴心地叫了水,让他们去旁边的空房间整理仪容。

杨逍把帕子浸湿,拧干,替代真擦脸擦手,感慨道,“你都长到我肩膀处了,我遇到你姐姐时,她才将将过我大腿。”

代真任由他照顾自己,也被引得打开话闸,“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个子比姐姐矮。”经过这一遭,好似旧日之情抖落尘埃,重新焕发出神采,关于亲情的那根弦,不知不觉又续上了。

杨逍叹了口气,道,“双生子就是这样,有一个会弱一些,也不知你的眼睛……”是不是那时就落下了病根,说出口他才发觉这个话题并不合适。

代真倒是不介意,“我的眼睛是老天要拿走的,治不好。”

杨逍不愿听她这么说,轻斥道,“什么老天!老天还要诛灭我们魔教这些妖邪呢,我们不还是活的好好的?!日后让教主看看,需要什么药材,爹去给你寻来!”

代真心里划过一丝暖意,也没有再反驳,她是真觉得她的眼睛治不好了,重活一次,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可有人这么坚定要医治她,她越是反对,只会越让人心疼。

杨逍拉着代真出去时,众人已叫好了酒席,他本想把女儿安置在自己旁边,好照顾她,结果代真仿佛能看见一样,松开他的手,自然而然地依偎到张无忌身边。

张无忌牵着她坐下,附在她耳边关切地说些什么,还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红肿的眼睑,代真就乖乖地让他碰。

杨逍心里立刻不得劲起来,左看右看,觉得男未婚女未嫁,两人也没有婚约,这么做不合适。

可他才和女儿相认,一丁点会惹女儿不高兴的事都不想做,只一个劲盯着张无忌。

范遥过来推了他一把,“看什么呢?还不坐下。”

杨逍顺势坐在代真另一边,还是盯着张无忌看,范遥无奈,坐在他旁边,悄声道,“别瞪了,再瞪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一行人分两桌坐下,备好的酒菜已流水般摆了上来,杨逍就看着张无忌给代真布菜,嗯,女儿不吃香菜,鱼肚子上的肉好,又嫩刺又少,不能吃太辣……这样一顿饭下来,他心里的不平稍稍去了些。

每一道菜上来,张无忌定然先给代真布菜,又除去骨头鱼刺,茶水都放在固定的位置,代真一伸手就能拿到。

杨逍心底叹道,到底是照顾了女儿五年啊,平心而论,一个小少年带着非亲非故的小女孩,无微不至地照顾五年时间,这得是什么恩情?而且女儿才相认,跟教主的感情定然比跟他这个爹来得深厚。

酒足饭饱,在这个小镇上又休整几日,张无忌处理了一些教务,将此行带出来的精英分派出去,明教的高手们各归其位,这才跟着武当众人继续前行。

才相认就又要分开,杨逍看着代真的眼里满是不舍,可也无奈,教主的命令不能违抗,他虽在女儿之事上有些用情过度,对张无忌这个教主却无任何意见。

与明教众人分别后,张无忌与代真就弃了马车,共乘一骑赶路。

此时明教四侠终于有时间与张无忌好好相处,便关心起他这些年的遭遇,又考校他的武功,每每此时,代真就和宋青书一起缩在角落里,两个不求上进的咸鱼一起旁观学霸补课。

“哎。”代真戳了戳宋青书,“你爹这么关注张无忌,都忽略你了,你会不会嫉妒啊。”

宋青书一脸的“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我开心还来不及,谁要被四个长辈围着考功课啊。”

代真惊奇道,“你以前是独生子,所有人都关心你爱护你,现在来了一个张无忌,你应该紧张起来,和他竞争啊。”

宋青书想了想他爹那不茍言笑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往出冒“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的样子,灵魂都是一颤,拨浪鼓一样摇着头,“不不不,我爹他关心张师弟挺好的,挺好的,我一点儿都不嫉妒。”

倚天情长

“你是不知道啊,我爹觉得君子不能说废话,没有必要甚至最好不要说话,把我憋的呀,也就他不在跟前能放松放松。”宋青书对着代真大吐苦水,“我那些师叔呀,都不是人,他们在武林威望很高,整天盯着我练功,这谁受得了,我就是腰略微塌一下,都得挨一下剑鞘。”

代真听着,同为咸鱼的身份让她感同身受,一脸的赞同之色,还追问,“那太师父呢?对你也这么严厉吗?”

宋青书喝了一口水,本想回答,听到“太师父”三个字,又冒出坏笑来,“太师父?谁的太师父?你‘太师父’这一称谓是随着谁的辈分来的?”他是看到张无忌朝这边走过来,故意这么问,想逗一逗代真。

代真咧嘴一笑,也跟他装傻,“当然是跟着你来的啦,我们怎么说也相识一场,我喊你一声宋师兄,应该的吧?”

“那是不是也要叫我一声张师兄啊。”张无忌的声音突然从代真背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张无忌顺势坐在代真旁边,拨弄着火堆,声音听来平静得很,“来,叫一声师兄我听听。”

宋青书来自男人的第六感疯狂示警,于是他十分识时务地拿着水囊站起来,“我去打些水。”

他们再赶半日的路,天黑前就能到达武当山,蓄水已经没有必要了。

待到宋青书走远,代真才稀奇道,“你生气了?为什么?”

张无忌抿着唇,带着些委屈道,“你跟我更亲近,叫太师父自然是随我这里。”

代真噗嗤笑了出来,哄他,“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宋少侠是在同我开玩笑么?我那么回他,也是说笑。”

“你是我的未婚妻,要说笑也该我陪着你,宋师兄同你……男女有别。”张无忌这话在心里转了好几天,今日才鼓起勇气说出口,他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可看到代真同宋青书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又难受得紧。

代真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忙追问,“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未婚妻!”张无忌说得理直气壮,说完后就紧紧盯着代真,手心冒出一层汗。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成了你的未婚妻?!难道是我爹……”代真满心疑惑。

张无忌提醒她,“光明顶的时候,我亲了你,你没有拒绝,我们都那么亲密了,我怎么可能不娶你。”

代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那是、那是、我以为你前途未卜,安慰你,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张无忌不想听她这话,垂下眸子,过了好半天才问道,“你还说如果我在外面没有遇到心上人,我们就成亲,这话你该不会忘了吧。”

代真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说过这话,她一阵心虚,“没、没忘……”

“那我们说是未婚夫妻,也没有什么错。”张无忌心情好转,语气都飞扬起来,“我这里还有一包点心,专程给你带的,这比干粮要好吃。”

张无忌一边看着火,一边憧憬地说起以后,“等从武当山离开,咱们就去冰火岛接义父回来,然后举行婚礼,婚礼之后,我们可以隐居,回到那个山谷去。”他看着远处的师伯师叔们,偷偷在草地里牵起代真的手,这一次和之前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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