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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红润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忍,“可……观里真的不让人去……”

杨过揽着他的手微微用力,“这天下间的寺庙道观没听说过哪个会把信徒拒之门外的,你们这样可是吃了大亏……”

小道士懵懂的脸上透着一股憨傻,“对哦~”

代真不忍再听下去,揪了下杨过的衣摆,“既然不让人去,我们也不强求,山上的风景不错,我们就当来赏景的,也算不虚此行。”

杨过扭过头,爽快的回了一声“好嘞!”,拍了拍小道士的背,“道兄有事就去忙吧,就如师妹所言,我们还要去看看终南山的景儿!就此别过。”

同行一路,小道士对他俩观感不错,此时也忘了不仅他家的道观不让人进,逼近道观处也有师兄们组成的巡逻队,以防陌生人靠近。

这也不难理解,全真教此前组织过抗金队伍,道观的管理自然比别出严厉。

小道士遗憾地看着两人下山去的背影,“没能请他们进去参观,好可惜哦。”他红了脸,“而且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居士,也没能说上一句话。”

离去的代真和杨过并不是真的下山,山上地势复杂,路也是七扭八拐,不时还有树木草丛,没走出去多远就离开了小道士的视线。

杨过找了一棵足够高的树木跳了上去,一直爬到细细的树顶,借力站在纤细的树枝上,极目远眺。

下来时,还顺手在旁边的树上摘了几颗不知名的小红果,放进身上的布袋里。

落地后,先在地上画了他方才看到的地形,“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看了半天,圈了几个可能的山峰,“全真弟子口中的后山可能在这几个地方,具体的,还得等我们摸进去后才能确定。”

代真点头,又悠悠地说道,“全真教高手无数,我们进去后尽量远离中心,你可一定要控制住,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冲动。”

杨过的脸拉了下来,扔了手里用来画地图的树枝,气哼哼地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代真默默点头,“不然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杨过一噎,“你这是对我有偏见,我们一路走来,你哪次见我冲动行事了?!”

代真摇摇头,“不对,我说的不准确。你是容易偏激,总是顾头不顾尾。”

杨过被她火上浇油,更气了。

杨过就这样气呼呼地上路了,说起杨过的性格由来,代真应该是看得最清楚的。

他幼时流浪,尝遍人情冷暖,骨子里带着一股不服输不露怯的倔劲儿,这便导致他吃了很多苦。

杨过不怕吃苦,甚至于非常极端,越是被人压得狠,越是激起他的叛逆。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跟郭芙等人从未缓和关系,因为他从不肯低头,他心高气傲,郭芙只会更傲。

他对郭靖十分尊重,多年相处,他当然看得清谁对他好,一部分缺失的父爱从郭靖身上得到满足,即便如此,郭靖的某些行为仍会激起他的叛逆。

就如在军中时,有些艰难的任务交给他去做,大武小武二人的任务却相对轻松安全,他不会想郭靖对他委以重任,只会觉得他偏心大武小武。即使他自得于自己的本事。

就如郭芙,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不带脑子的莽撞性格,并无坏心,杨过却总是看不过她,觉得郭芙骄横自满,他才不要像大武小武那样去捧她的臭脚。

代真为什么能得到杨过的另眼相看?原因十分残忍。

因为她是唯一,杨过能够从她身上得到优越感的人。

也许杨过并没有那么想,他只是本能地喜欢代真面对他时平和温柔的态度,想要照顾这个在他看来身体不便的小妹妹。

两人相处多年,也经历过摩擦,杨过这样一个只是因为郭芙觉得他手脏便心生忌恨的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看明白这一点,对代真来说非常残忍,但无论真假,她从来没有求证过,因为杨过年纪尚小,性子偏激,她若借着这个撕破关系,恐他会走上歪路。

代真似乎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状况,即使她出身名门,天赋奇高,却还是有很多人,只因为她眼睛不便就幸灾乐祸地认定,她一定过得不好。

这种情况,难道她要冲到人家面前去说,“我过得很好,比你们好一百倍吗?”

这样,对方只会更加可怜她。

很多事,真的只能任人家去说,她不必过心,因为那些话,本来也打扰不到她什么。

她反而觉得,如果这样想会让他们觉得好受一些,那就让他们这样想吧。

每个人都是为自己活的,被他人的想法裹挟,是最愚蠢的一种活法。

在山中盘桓两日,代真同杨过逐渐靠近重阳宫中心位置,也听了些乌七八糟的矛盾冲突。

只是始终没有找到活死人墓的位置。

这一日他二人在一处崖下辗转,崖底有一条窄窄的溪流,溪水清澈甘甜。

杨过捧了水撩到面上,又饮了几口溪水,畅快地甩开发上的水珠。

“这终南山倒真是一处精灵毓秀之地,奇松怪石,巍峨挺拔。

就是这活死人墓藏的也太隐蔽了,也不知是在山腹中还是在地下,几日了都没有踪影。”

代真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终南山是大,可有人迹的地方也不多,加上那些石刻指引,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杨过把手上的水珠随意抹在衣服上,走过来,“昨日在山顶上,那块大石上刻着几行字,若不是大白天的碰上了,我还看不出其中的蹊跷。”

他赞叹着,“用手指在石上刻字,想来除了全真教的那位祖师爷,没几个人能做到。”

代真道,“可那字迹应是来自不同的二人,另一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王重阳是五绝之首的中神通,与他齐名的高手还有四位,自然谁都有可能。”杨过不以为意,他心中生出向往,“倘若有一日,我能有与五绝比肩的武功就好了。习武之人,谁没有这样的宏愿呢!”

代真默默地撇过头去,不去打击杨过的雄心壮志,反正——是间歇性的。

歇了会儿脚,天上突然飘来几朵阴云,几息时间便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

躺在树下的代真被淋了个正着,她忙坐了起来。

山里就是这点不好,下了雨,加上此时已近傍晚,不仅温度下降很快,天色也立刻黑了。

这样的环境下,四周都是淅淅沥沥水滴落下的声音,极大地限制听力与嗅觉,代真也不敢托大,连忙出发去找杨过,他们要立马找一个过夜的地方。

沿着记忆中杨过最后发出声音的方向寻去。

雨声掩盖了许多动静,加上杨过并没有代真那样能够在脑海中画图的记忆力,同样急着回到原地的他与代真走了两条不同的路。

两人就这样在愈发磅礴的雨势中错过了。

头顶层层迭迭的叶子被雨打得七扭八歪,随风飘荡,失去了遮雨的功能,等了半个时辰已全身湿透的代真不敢再呆在原地。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夜间开始起风,恶劣的环境进一步限制了代真对外界的感知,她不知不觉蹚进了因雨势湍急起来的溪流中。

湿透的鞋子麻痹了她的感官,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四周的水位已经漫过了膝盖。

代真站在水中,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不敢再动作。

水位不断在升高,逐渐升至大腿。

代真的世界仿佛被封闭了,只有哗哗的水声——是雨声,也是她脚下这条河流欢快向前流去的声音。

她的身体在失温,骨骼控制不住地颤栗,牙齿都开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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