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孟樘番〔下〕新帖绣罗襦(1 / 2)

  变故只发生在孟樘封太子那一年,也就是德嘉二十六年。

  那一年孟旭重病,郑浔急老,宫里宫外,许多事都乱了。孟樘经常东宫内宫两头跑,还得一力承担前朝政事,对家中妻女的照拂,自然就少了。

  书玉不气他冷淡不顾家,她只气他跟个闷葫芦似的,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圣人说不定哪天就驾崩了,余下的人怎么过日子,却还是未知数。

  前朝后宫的纷争,书玉不问,孟樘不说,甚至她问了,他也是吞吞吐吐,极尽糊弄之能事。

  一代君王设若薨逝,怎么可能不引起王朝震动?孟樘每次都说没事,放心,万事自有他在。可书玉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她每回进内宫,看见素日稳妥的郑皇后急得白头发越来越多,怎么可能不跟着担惊受怕。

  偏这时候,阿菟又病了。届时,孟樘尚在内宫侍疾脱不开身,圣人病了,太医们自然都在干清宫扎堆儿。孩子高烧不下,书玉请不到太医,就只能从街市上请了名医入府看诊。

  阿菟这孩子自小就康健,猛然一病,却出奇地磨人。书玉抱着两岁大的女儿,又是喂药,又是喂水,阿菟却总是啼哭个不停。

  恰逢院里雨声霹雳,雷声隆隆,小孩子眼里见不得脏东西,更禁不住这样吓。书玉用自己的手捂住阿菟的耳朵,小姑娘连蹬带踢,差点背过气去。

  书玉就这样万分艰难地哄了一晚上的孩子,好容易把阿菟哄睡着,孟樘才毛手毛脚地回来。他身上穿着蓑衣斗笠,一进屋不小心挂倒了架子上的瓷瓶,哐当一声,又把阿菟吓得高声惊叫。

  女儿一哭,书玉赶忙又抱起来哄,可她刚一摸着女儿的手,却也忍不住委屈,哇哇大哭起来。

  “孟景文,你怎么好意思现在才回来……”

  孟樘哪里想得到府里也如内宫一般人仰马翻,他想也没想就把妻子女儿紧紧抱住,愧疚道:“别怕别怕,我回来了。”

  第116章 孟樘番〔下〕新帖绣罗襦

  (一)

  德嘉二十六年初冬,宣皇帝孟旭殡天,太子孟樘尊先皇遗命,将大行皇帝与已故的章宁皇后合葬宪陵。上一辈人的爱恨嗔痴,至此终了。

  孟旭走的那个晚上,干清宫内外乌央乌央跪满了人。他的妻妾儿女,文武大臣,宫人内侍将一座雄伟的帝王宝殿团团围住,孟旭阖眼躺下,只觉四周水泄不通,压抑至极。此起彼伏的痛哭声,更扰得人心烦意乱。

  孟旭上一回见到此类萧索景象,还是他生母李太后薨逝。也是这样的万人同哭,不给人留有一丝丝喘息的余地。

  他那会儿明明还没咽气,却已觉得生之可怜,不如一死。

  千万人之中,唯一没哭的那个,是陪伴他多年的妻子,皇后郑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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