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大昭(1 / 2)
凌晨的冬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寒冷。
这座繁忙的都市,依旧是这么的灯火辉煌。
她向首次到访的旅客细细的诉说着东方之珠的魅力所在。
李应元在香港启德机场扬手乘上了一辆红色的计程车,正向着酒店出发。
这座不夜城,到处悬挂着红字白底的霓虹广告灯。
招牌的光芒,把笼罩在城市的黑夜彻底的照得光亮,照出了辉煌。
计程车在红绿灯中来回的穿梭。
道路虽然有时颠簸,忽上忽下,却没有影响后排乘客的目光。
他正四处浏览着夜色下繁荣的景象。
驾驶技巧娴熟的,是位中年男性。
他身穿西服打着领带,无论谈吐抑或是他的仪容仪表,都透露着这里的人们对这座城市的尊敬。
他是酒店专程派来的司机。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
那是一块手表。
很难想象,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还会有人戴着这种每天都需要手工进行上链的机械手表。
他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传统,车厢的内饰透露着现代科技的种种时髦元素。
但这时,他饶有兴趣的在电子仪表盘上启动了一个功能。
忽然,从喇叭中响起了悠扬而深情的歌声:“抛开世事断仇怨,相伴到天边。逐草四方沙漠苍茫,哪惧雪霜扑面…”
这是一首罗文的经典乐曲。
就算是李应元这样的小年轻,也能哼上个一两句。
紧接着,电台里一个浑厚的声音声情并茂说道:“前文再续…就书接上一回。话说西毒欧阳锋,准备……”
原来,司机还是个武侠迷。
现在这个时代,武侠已经不怎么受到年轻人的欢迎。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侠气,到处都遍布着势利与肮脏,稍有不慎就会遍体鳞伤了。
侠客,这个古老而又神秘的称号,也许只有在遥远的星际才会存在。
也许…是在电台的另一头。
所以,就算夜静灯昏,他仍旧习惯的收听着这个节目。
虽然李应元也喜欢听这些荡气回肠的故事,可是已经到了他即将要下榻的酒店。
不过,他想下车走一走,领略一下,兰桂坊的灯红酒绿。
“司机,我想在这里下车。”
“好的,李老板。”
车子缓缓停在了一座富有年代感的电影院门前,这是个停靠点。
李应元从车上下来,脚下踩到了一张精美的纸片。
他以为是名片,就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一看,原来是张武侠电影的入场券,名叫《射雕》,是深夜两点档,还没过期。
李应元直起腰,正想回头看是谁人掉的。
他一转眼,忽然头晕目眩,之后就昏迷不醒了。
后来,李应元出现在一座山谷中,还沉睡了好些时间。
他卷曲着身体,盖着一张不知哪来的破凉席。
直到感觉酸痛遍布了全身,他才终于醒来。
他被一个乞丐给敲醒了。
那个人身穿着一件灰色的布衣,衣服上的补丁,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他还披着一张麻布毯子,手中拿着一条碗口粗的木棒,正厌恶的瞪着李应元。
发现李应元醒来,老乞丐先是一慌,然后又继续骂道:
“喂!你这混蛋,什么人!?想偷东西吗?!看我不打死你!?”
“打死你!打死你!”
“让你偷!让你偷啊!”
老乞丐边骂边用手中的棍子,就往李应元的头上招呼!
李应元这才明白,自己遍体鳞伤的缘故就是这老头造成的。
但他是讲道理的文明人,就跟他解释,这是个误会。
可那老头不依不饶,根本就不相信李应元的话。
这也难怪,李应元这身衣着,要是在蓝星也没什么人误会,但在这个地方……
他马上发现了不对劲,他知道他是穿越了,但穿越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却不太清楚。
“慢着,老伯,别打啦!我…我是好人!别打啦!要是打死我了,你就得赔几百万啊!你不划算啊!”
“……”
那老头果然停下了手。
他十分震惊的看着李应元。仿佛在想,这个口出狂言的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
再看他一身的奇装异服,布料倒是做功非常的精细,手感极好。
这不言而喻,就是帝皇之家才敢使用的奢侈品啊!
何况几百万啊!
别说百两白银,他的身上现在就算有个三五两的白银,也不至于穷成这个鬼样。
他就这么定着眼,上下打量着李应元。
突然!老伯扔下了乞讨的竹棒,忐忑的跪在了地上大声求饶,高声呼道:“大王饶命啊!!小人不知,以为是小…哦不,所以…”
大王?
谁是大王?
李应元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但甭管谁是大王了,只要不被人揍,他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接着又问:“老伯你快起来吧。话说这……又是哪里?”
老伯听闻李应元的语气和蔼可亲,有些意外,这与他想象的帝皇有些不一样。
但知道大王已经饶恕了他,他就赶紧爬起来,但又怕站起来的时候,身子高过了李应元,怕被认为大不敬而拉去砍头,就只好蹲着回话:“大王不知?”
“这里是北齐县一处险要的山谷,名叫竹林谷。”
“哦,这里就住你一人?”
“是的。以前这里住了不少猎户以及山民。但最近听说闹鬼,衙门就把这里列为了禁地,不让人再进来了。”
李应元一惊,目光微微抬起,疑惑道:“闹鬼?”
“是的。不过,我们才不信衙门那套鬼话,都是唬人的!”
李应元从对方的言语中听闻有些出奇,但是…怎么连衙门的话都不听了?顿时惊讶道:“什么…”
老伯一听那道质疑的语气,顿时吓得又跪趴在了地上口里喃喃的念道:“啊!大王饶命啊!小的该死,小的不是有意冲撞大王,小的也没有造反的心!”
李应元这才明白,自己大概穿越到了古代。
这里的百姓,还都很畏惧王朝的震慑。
他估计,只有苛政之下才会使得百姓如此的诚惶诚恐。
短短的几个交谈,李应元就推断出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个怎样的地方。
但他还想继续了解,就继续问道:“老伯,你没事了,快起来吧。”
李应元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发饿。
饥饿与窘迫让老伯立刻察觉到了境况。
这个时候,他就应该拿出食物来孝敬他口中的大王,这是他立功的良机。如果大王一高兴,就封他个王侯将相,之后的荣华富贵,自然享之不尽了。
可是这时,两人面面相窥,场面有些尴尬。
那老伯甚至还指望着李应元的恩赐,请他大吃一顿呢!
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大王身上也跟自己一样——穷得响叮当。
“好吧,我去打些野兔回来……”老伯说完,就起身走了。
李应元顿时高兴万分。
可他这一走,之后的老伯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李应元也试图去找,但还是找不着。
他也一度怀疑闹鬼,却又仔细一想,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怎么可能有鬼?
之后就顺便找了点食物,回去破茅屋里等他。
但这一等,就等了两天,老伯依旧没有出现。
李应元终于明白了过来。
那老伯当初把自己揍得那么狠,不跑路就有鬼了。
后来,没地方住了,李应元索性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与平静祥和的竹林谷不同。
近月以来,沿着北江附近一带,发生了一连串骇人听闻的奇闻怪事。
短短几十天之内,北齐县就有数条的自然村被莫名其妙袭击了。
如果稍微有点良知的人,恐怕都不愿意对那些血腥残酷的场面加以描述,甚至是三缄其口。
只因实在太过于恐怖,才被重视了起来。
一条数百人的村子竟在一夜之间就没了,所有的生命就连耕地的牲畜、家禽也都无一生还!
虽然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还是能从残留的尸块上得到一些无棱两可的线索。
经过清点发现。
地上的尸首被啃得面目全非、肢残体缺;有的人不见了踪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些遗物或财物。
谜团般的线索本身或许就是个隐喻,说明他们可能已经遭到了不测。
县衙刘定山得知了噩耗以后,也同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他以谎言欺瞒,让大家放心。
但实际上,他却是束手无策。
因为刘定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妖孽作祟。
虽然他不敢妄下定论,经过了再三考虑,最终决定将情况上报到朝廷,请求支援。
一封信,寥寥数语竟一连点下了数个感叹号。
正所谓‘字越精短,事态就越大’。
这说明,以他绵薄的权力在这件事上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向管辖范围更广的官员求助了。
信件中采用某种代词来书写,就算密函文书遗失了,也不会被一些不知所以的百姓理解。
毕竟他们大字也不识几个,大都是一些文盲。
所以,这些隐晦的词语,防的主要是一些有心之人。
惶惶恐恐了半个月以后,那封信函终于送达了知府王跃的手中。
他的表现,十分镇静与从容。
哪怕信中事态看起来极为的严重,他依旧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王跃看了一眼,没作出任何的声张,就慌忙的跑进了书房,然后小心的关上了门,之后才写下三封秘密的信函。
最后命他的心腹快马加鞭、十万火急且日夜兼程的赶往三个地址:
一封镇妖司;
一封青云道观;
一封庶族世家,赵家!
而去往青云道观的快马,更是锦衣夜行八百里加急。
这个青云道观,与官府本来就是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两个势力。
王跃身为知府居然不先求助于镇妖司,反而向江湖上的宗门通告,这点实在有些反常!
而且镇妖司还是大昭皇帝钦点的机构,专门处理此类案件的地方,别人无权干涉。
快接近中午的时分。
天气如常,还是那么的风和日丽,白云飘飘。
白云飘至竹林谷,将平静送到了这里。
近几年来,竹林谷的山民持续锐减,许多地方都已经荒废,无人打理。
现在只有这里,还坚强的生活着一户勤劳的人家。
他起早贪黑、不辞辛苦的为自己定下的目标奋勇拼搏、踔厉风发。
李应元刚砍完柴,打算歇会,再去做饭。
此时的他,正在闭目养神、睡意正香。
奇怪的是,他的眼角却有一抹干涸的泪痕。
也许是在刚才,李应元又在睡梦之中想家了吧?
忽然!
后院响起了几声鸡鸣,这些土鸡都是李应元养的。
它们毛色金光而富有光泽,跑起路来还雄赳赳气昂昂,十分的神气,非常的珍贵。
正当以为好日子就快到来的时候,却又遇上了晴天霹雳。
就在半个多月里,他的家,居然被贼给惦记上了。
一定是等他把鸡养肥,然后再下狠手,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呵,还真会挑日子的啊,这群混蛋!
自此以后,只要一听见奇怪的动静,他的心就会猛然一颤。
有种莫名的提心吊胆。
这声声凄厉的鸡鸣,顿时就把他给惊醒了。
他知道又有人来偷他的鸡!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哪怕最后发现虚惊一场,之后还会诚惶诚恐,生怕吃亏上当。
李应元听闻土鸡的惨叫,脸色顿时一片煞白,白得就跟天上,那晴空万里的祥云一样的白,脑海更是一望无际的绝望。
这种无妄之灾也并非他的首次,而是被人偷完了一次又一次,就好像老有人跟作对。
眼看自己被人欺负到这种程度,任谁也不可能忍气吞声的。
李应元也一样!
但他报官了也没人来管,就是不闻不问、不紧不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或许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美好。
他多么希望,自己身在一个仙侠的世界。
不过,这些期盼也只能停留在幻想之中。
李应元顾不上那抽象的板床,掀起布衣搂在了肩上就翻身跳下了床。匆忙穿起草鞋,三步作两的跑到了门前,拾起门边的柴刀,就往后院赶去。
看看到底是哪路的恶贼,竟敢三番四次的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找死!
可他虽有报仇雪恨之心,但却力有不足。也许因为身穿而不是魂穿的缘故,所以才产生了水土不服的症状,导致他一直体弱身虚。
若以这种状态,搏杀起来他就更加吃亏。
鸡鸣已止,但他的心却是越发的焦急!
剩下的三只,就是他所有的家当,李应元还指望它们能让自己东山再起。
若再被盗去,他的心…他的心也会跟着它们的死去而彻底的死去。
从此以后,什么美好的愿景什么创业蓝图,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了一抹泡影,生活再也没有什么盼头的了!
李应元十分警惕。
临近后院时,他还特地放轻了脚步,以免打草惊蛇。
他紧贴着墙角探出了头,向鸡窝的方向定眼一看,顿时眼里尽是狼藉。
后院哪还有什么鸡啊?
就连色彩斑斓的鸡毛,也都不曾见到过一条!
李应元的心,顿时凉了大截,还差点站不稳脚,就连披在身上的衣服也跟着他的心情一样,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凄凉的画面勾起他平日的辛酸,心中怒火更是猛烈燃烧,气得暗骂了一句。
但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发现,有处位置垮塌得厉害!
他猜想对方极有可能就从那儿进出!
发现了线索,猜想鸡贼还没跑远,他觉得自己还能追得上。
顷刻间,一双愤恨的眼神就瞪向了翠竹林。
刀柄也被怒火紧握在了掌心,紧到连他的五根手指也几乎扼出了血丝。
李应元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因为他的心已经痛苦不已了!
他咬了咬牙,就像下定了决心。
果然!
一个健步如飞的身影,当即朝着鸡贼逃逸的方向追去!
后山里头的面积过于深广和地形复杂,正因为过于危险,所以也没办法对它做一番仔细的调查。
幸好李应元清楚,哪里能去。
倘若想要截住那些盗贼的话,就只能在翠竹林动手!
那里有成片的竹林,就像迷宫一样,外人贸然闯入就是死路一条,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这是李应元的优势,那些可怜的入侵者,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但就在追捕的行动中,李应元感觉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慌乱,转眼就不见了踪影,简直是把自家当后院了。
他怀揣着疑问,顺着痕迹一路穷追不舍,但心中的疑惑却是越发的困顿。
脚下的步伐不停,心中的猜测也同样没有停止过。
毕竟到处都不怎么太平,难免不让他起了疑心。
正当李应元以为是就近的山民作案之际,忽然一道绿光将他的思维打断,紧接着连同追踪的步伐也被迫中断。
虽然前方就是翠竹林,但……
好像有些古怪!!
原本是一道祥和的景色,但却发出了一道道奇怪的响声。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个不停。
就像竹子被啃噬的声音一样,十分反常。
声音之大,大到相距几米之外也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怪响,他躲了起来,然后对着竹林进行观察,了解情况。
刚才一路湿滑,那双草鞋早已泥泞不堪、污糟糟的。
虽然双脚同样裹满了冰冷的淤泥,十根脚趾冻得通红,正赤赤的发着肉痛,但惦记的心,更让他火急火燎。
他放眼一看,眼中映出三只硕鼠!
那老鼠非常的诡异,个头就跟六七岁孩童般的大小。
灰蓉蓉的一团,围着蹲在了竹林边正在聚餐。
它们毛发就如银枪头般的尖锐,在光天化日之下油光闪亮。
嚯!
李应元倒吸了一口寒气!
硕鼠嘴里正在啃噬着一只鸡。
独特的羽毛,让李应元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自己养的鸡。
但土鸡已经耷拉着头,死不瞑目了。
有的被提起,将鸡血灌入口中;有的则连毛带肉,就那样直接的啃着。
场面十分血腥与残酷,悲痛的李应元有些不忍直视。
“嘎吱,嘎吱!”
那哪是什么老鼠?就分明是妖怪啊!!
看着鼠妖的模样,李应元大受震撼。
但他立刻屏息静气了起来,要是发出了响声,情况可就不妙了!
李应元恼怒非常,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羽毛,心中更是悲愤不已。
生命,在妖怪的面前竟如此的脆弱,让惊骇万分的李应元心里也有所感悟。
不过,眼看它们就这么死去,是个人都有感情的。
他心里非常难受之余,血腥的场面,还让他有点恶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感觉胃液在肚子里头汹涌翻腾,撑得肚子发胀,十分的难受。
他的心情复杂,既痛心又惋惜。
同时,他的事业也跌落到了谷底,若想重新再爬起来,至少得花一年!
可是人生匆匆,到底还有多少时间让他浪费?
他按耐不住眼中的怒火,疯狂的射出!
他要提刀前去!
他要把那些孽畜,通通诛杀得一干二净!
只有用它们的血,去祭奠他所失去的一切,才能浇灭此时,在他心头之上那股猛烈燃烧的怒火!
正值当口之上,那鼠妖竟开口说起了人话!!
这一幕惊得他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吃惊的看着、听它们说话。
他来到这世界之初,本还以为是个极其平凡的农耕社会。怎么也都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体型如此之大,而且还会说人话的妖怪!
听完其余的妖怪也都赞不绝口后,他既气、又怒、更恨、还混杂了一丝苦涩难当的惨笑。
自己的努力付出东流,他哪能不气?
他都快气炸了!
刚才虽然有被吓到,但要对付这几只毛鼠,他心想他还收拾不了?就算他肯答应,他手上的柴刀也不肯答应!!
开什么玩笑!
李应元实在吞不下这口恶气,正欲提刀冲上前去。
但不远之处,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还迎面而来。
顿时树摇枝摆、沙尘滚滚,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来势汹汹!李应元心中暗道一声:“坏了!”
“不好!!”竹林这时,也传来了鼠妖的惊惶大叫!
三只鼠妖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想拔腿就跑。
刚才饱餐了一顿后,它们正想眠一眠,休息半刻再行赶路,却不曾想到竟在这里,撞上了一位专门屠妖降魔的道士。
那道士名叫马长青,是青云道观座下的嫡传大弟子。
他的武道修为卓越,非同一般。
实力说是北齐县内首屈一指,也不为过。
而且,就连妖怪听见了风声便也要闻风丧胆的人物,一定不简单。
风,来得十分的诡秘。
李应元不得不抬起了手,遮住了双眼,避免风沙入眼。但同时他又担心,这阵怪风会吓跑了鼠妖。
李应元就又壮着胆子,漏了些余光盯住。
只见竹林之下,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人。
他是一名中年的道人,一身青衣,须发满面,相貌平平,虽面无表情但目光如炬,还有嫉恶如仇般的阴沉。
马长青手持一柄长而锋利的佩剑,他正以流星踏步般的步伐,疾速前进,向着鼠妖们,奔袭而去,他边飞驰边阴沉道:“妖孽,受死!!”
开始的时候,虽然两者仍然保持着十余米的距离,但就在转眼之间,马长青就飞到鼠妖的跟前。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剑也同时斩落。
三只鼠妖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被道长当场砍杀,顿时身首异处。
地上立刻被溅得一滩腥臭,血水转眼又化作了黑色瘴气,妖雾如同蒸汽腾空一般。
最终只剩一堆白骨架子散落在了一地,十分的恐怖。
道长定眼,看着散去的妖雾。
忽然,他的眼珠一转,又斜视看向了树林的深处。
他继续语速平缓,阴阴沉沉的喝道:“马某乃肃杀妖魔之人!今日便让你们死得个明明白白!”
马长青这话,算是自报家门了。
同时,也算是对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的家伙,作最后的通牒。
此时此刻,无论在明在暗,只要是道上的朋友,这时也该回个话了。
否则,将意味着兵刃相见!!
半晌…无声。
树林里仍旧静悄悄的。
躲藏的人如同静默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奇怪,真是奇怪!”这种奇遇对李应元而言,来得极快,结束得更快。
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从鼠妖的身上移开过一丝半毫。更没有因为惊骇绝伦的场面,而吓得失魂落魄,又或者走神看漏了眼。
这些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李应元坚信!
鼠妖生前,那副讨厌的样子,仍旧清晰的在他眼里历历在目;而那道骨仙风的青色魅影,也同样赫然在前!
可是为什么…?
可为什么,明明事情的经过就在眼前,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那道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而那些鼠妖,又是怎么死的?
这一切,居然就真实的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但却感觉恍如进入了梦境一般。
实在太离奇了!
奇怪的谜团,甚至让他忘却了本来的目的。
他眨了眨眼,试图想个清楚。
可李应元仍旧想不明白,只能在心底里头不停的纳闷。
因为从头到尾,在他的眼里,也仅仅出现过一道碧蓝色的流光。
那道光芒在虚空中一闪划过,仅此而已,没有其他多余的线索!
若想凭借这丁点的蛛丝马迹,就能猜透那位道长的一招半式,恐怕…恐怕就有点缘木求鱼的感觉了。
但李应元还是凭借对电影特效的理解,勉强的猜到了一些。
那道寒光…大概就从剑刃之中绽放而来的。
李应元正看得出神,心想:“这道长,是来除魔卫道的吗?看来…这个世道还不至于太过糟糕。唉,只可惜了我的鸡,我千挑万选的种鸡啊……”
他顿感遗憾,心里哀叹了一声,但他再度回过神来之时,却发现那位青衣道长已不见了踪影。
“人呢?!”他旋即四处张望,喃喃惊诧道。
因为再怎么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在转眼之间就神出鬼没的吧!?
忽然!
一个冰冷且阴沉的声音由远而近,突然就在李应元的耳边响起!
紧接着,他就察觉到了身后有股阴森森,一道潜藏的危机如芒在背!
这种感觉,如同有人用针扎他的眼睛一样的难受。
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或者回过头去查看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的彷徨不安,就在霎时之间,耳郭已经爬满了鸡皮疙瘩,浑身上下也都开始汗流浃背!
这是人类察觉到危险时,危机意识所产生自然的反应。
意味着,李应元现在处于危险之中!
可四下无人,但却是杀机重重!
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李应元的耳边低语,就连呼出的热气也能感觉得到!
正因为寒冷的天气才格外的明显。
李应元知道身后有人,心头骤然一紧,脸色铁青。
直到最后,完全听见了四个字!
“你看什么!!?”
然而那道声音就像一把重达千斤的铁锤,突然砸进了他的心底。
砰嗵!!
那种被锤打的感觉,惊心动魄。
体内顿时血脉偾张、怦然心跳!
心率跳动的频率极快,就像在做蹦极运动一样的紧张刺激!
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虽然末尾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已经把李应元吓得呼吸紊乱而急促,就连全身也都毛骨悚然了起来。
李应元不知道面临的是个怎样的境况,但他这时仍旧想在这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做点什么。
反抗?不知道,但总得做点什么!还是赶紧逃跑吧!不然真的会死!
李应元的心里在不停的挣扎。
“别动!!”
这时,一道喝令吓得李应元瑟瑟发抖,声音就像预判了他的意识一样,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神秘的监视。
哪怕他根本就没有动过分毫。或许在他的脑海里,稍微是有想过。又或者是他在无意识之下做出了一些应激的反应。
总之,李应元不知道。此时他的脑内一片空白,真就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他冻得麻痹的双脚若不再快点动起来他就会死掉!
也许正是这些缘故。
他的脖子却不知道怎地,更不知道在何时,就横架了一把冷得让他发慌、让他心惊胆战、让他彷徨不安的利剑,冰冷的寒光,恐怖得瘆人!
很明显,这是一种濒死之前的最后警告!
只要他敢轻举妄动一下,就马上肝脑涂地,成为剑下的冤魂!
鼠妖的下场,他是有目共睹的。
已被吓得浑身发冷,大惊失色的李应元已然不敢乱动。
因为他知道要是惹毛了这个道人,他手中的利剑是绝对不会手软。
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一定会的!!
但这时,李应元也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他的确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