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7(1 / 2)

柳汴正在路上走着,斜刺里出来一个内侍,说皇后娘娘寻他。

身后的唤来目光微动。

但柳汴并未瞧见,他心里感叹一句,皇宫里当真藏不住事,他见过皇帝,皇后就来寻他。莫不是皇后还在皇帝寝宫里下了眼线?

如今他还得靠着何进去办事,少不得要好好安抚何皇后,因此半道又拐去了长秋宫。

他进殿时,皇后正对着铜镜瞧自己发髻间的珠翠。

听见柳汴行礼的声音,何皇后自铜镜中看到柳汴长身玉立的身影在身后站着。

“见完陛下了?”何皇后拿着一支雕着瑞丽牡丹的金钗,凑着铜镜,在自己的云鬓前比划。

“是。”

柳汴立在中堂门下,看何皇后像是终于明白自己头上已无立足之地,于是怏怏的搁下金钗,起身时,云鬓中的步摇微微晃动,凤嘴中衔着的串珠衬得凤翅摇摇欲飞。

一旁的婢女忙搀扶。

皇后起身后,小臂往外稍稍一送,婢女便颔首后退几步。

“你们下去吧。”何皇后说。

“诺。”

原本守在屋里的下人们行过礼,便悄无声息,鱼贯而出。

“叫你过来,不为别的。”何皇后缓缓踱步往后堂而去,柳汴紧随其后。

何皇后边走边道,“将近年关。往年正旦都会去郊野以太牢祭祀太一神,今年陛下身体不好,久卧病榻,恐不能率百官执礼,陛下有两个皇子,这执礼者,八成要从你们兄弟二人中出。”

正说着,便出了后堂,到了长廊下。

这里如柳汴上回来的光景一般。长廊下垂着的竹席,遮住廊外光景,只隐约瞧到水池中枯萎的芦杆。

“母后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消息?”柳汴问。

何皇后停在一处竹席下,望着帘外,道,“是你舅舅递进来的消息,他在朝中为官,消息比你我要灵通许多,听他说,陛下这些日子,像是有这样的打算。”

“那母后的意思呢?”柳汴问。

何皇后道,“你舅舅与府中的幕僚商议过,想推举你去执礼。也是为你能于百官前露脸,让旁人见见你的为人处世。”

柳汴嗤笑,“连舅舅他们都能想到若出面执礼,为提高皇子声望有利,父皇岂会不知?既然如此,父皇又岂会愿意让儿臣执礼?”

“可刘协他还小。”

“难道小就不是父皇的儿臣了么?”

柳汴道,“何况这事,原不在多有能力,在私下多由礼官教导练习,到时候直接按着流程来就是。刘协如今这年纪,也已知晓人事,他又有什么做不了的?”

洛阳集市喧闹,人如流水马如龙,绵延不绝,此起彼伏。

临街一座酒楼,三层高。

最高层其中一间开着窗户,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正手肘支在窗台上,手掌撑着下巴,歪头瞧着楼下长街,另一只手则百无聊赖的抛着一只漆色的酒杯。

抛起,落下,每一次都抓的稳稳当当,看似如鸟般轻巧,但就是不曾落空。

屋里还有一人,面若冠玉,衣着端庄,跪坐于案前,以手捧杯正缓缓饮着。

只是轻轻抿了几口,他便放下器具,用手帕轻轻蘸着唇角,瞥向窗口的曹操,“袁本初意在让大殿下争取此次执礼首位,你又意在如何?”

“我,和他们想的相反。”

曹操猛地回身,吊儿郎当的倚着墙壁,他坐在窗旁,一条腿抻着,一条腿蜷立,胳膊搁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夹着杯壁,手腕自然垂落,露出贴着肌肤的银色护腕。

“余以为,殿下还是专心于平疫为好。执礼祭神,看似拥立于百官面前,声势浩大,但得的不过虚名。若平疫处理的好,不仅取声于百姓,亦得誉于百官。”

“那你怎么不去跟大将军说?”荀攸垂眸,掩住眼中笑意,拿出盘子里的干果,用手指一捏,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说了。”曹操无奈一摊手,“奈何不用耳。”

“所以你找我诉苦来了?”荀攸斜瞟一眼,便捻着果仁放进嘴里缓缓嚼着。

“唉。”曹操扬天长叹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我有满腹惆怅也只能找你荀公达聊一聊了。”

荀攸咽净了嘴里的渣滓,道,“别,你曹大校尉如今正得大殿下重用,怎么说出这丧气的话来?”

曹操迅速收了自己夸张的神情,挑挑双眉,“你说,若大殿下知晓了当今陛下做的事,还敢出声去管西郊的事么?”

“你呢?你是希望殿下去管,还是不希望殿下去管?”荀攸反问。

“我?”曹操一笑,“我也不知道。”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虽笑着,眼眶却有些发红,回身仰望窗外苍天,怅然长叹。

荀攸看着曹操的动作,片刻才宛然轻笑,又继续去剥果壳。

伴着噼里啪啦的脆响,他嘴里喃喃自语,轻道一句,“朝中若再按陛下的意思持续下去,这天下还能太平多久。”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何皇后高声,怒目直视柳汴。

这一声,惊得原本落在屋檐上的乌鸦惊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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