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7(2 / 2)

沙哑的叫声愈发衬得寒水凄凉,冬风瑟瑟。

“母后不必发怒。”柳汴神情淡淡的,像是早已习惯了把何皇后气的火冒三丈。

“不论说什么,儿臣都没有去祭坛出头的心思。如今只想管好手里的这些事。”

何皇后指着柳汴,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你怎么如此分不清轻重?那些草民的贱命才值几个钱?抓紧百官间的声名才是正事,到时你父皇纵使想将你分封外地,朝中也有人替你说话。你管的那些百姓能在朝堂上替你说话,帮你立足么!”

柳汴有些头疼,他揉揉眉心,“母后,父皇不会将这好事给我的。”

“你争都不争怎么知道?”

柳汴放下手臂,一双眼眸泠泠,如春初破冰的泉水,冷冽又清澈,直直望向何皇后,道,“母后,不争是争。”

既请来了拨款,剩下的事便好办许多。

这日柳汴于衙署内翻着西郊的呈报,曹操便自外面而来。

随着曹操拜见的声音响起,柳汴才发觉对方到来。

“孟德来了。”他恍然从文字中抬头,笑着一指下首的座位,“坐。”

又对一旁立侍的唤来道,“去给孟德校尉盛杯茶。”

通过这一月多的朝夕相处,两人渐渐熟络。因柳汴每日往衙署跑,便着人收拾出一小房间,供他办公,平日再叫哪位臣工也方便些。

“底下的人呈报,说西郊的病情是控制住了,不出十日,便能清除干净。如此我也算了了心事。你瞧瞧。”

柳汴将竹简递给了一旁的李徽,由李徽转递给曹操。

曹操默默打开,进行浏览。

柳汴的目光又落到静置于案面许久的漆器中,里面盛的东西已经不复原本的滚烫,变得温热,但仍有几分热气袅袅。

他们管这稠不拉几的东西叫茶。柳汴刚刚尝了口,差点没把今天的早饭给吐出来。又苦又辣,味道堪比他当初卧床许久喝的中药。

曹操看完了竹简里的内容,眼中无波无澜,眉首似萦绕几分思索。片刻后才抬起头,笑道,“若真如此,此乃大汉之福,殿下之功也。”

柳汴长长叹了口气,如释重负,“也不枉你们陪我熬一场,此事过后,我会向父皇为你们请功。”

曹操立马起身,恭敬道,“此皆臣等分内之事。”

唤来呈着托盘来到曹操身边,轻唤一声,“曹校尉请用。”

“坐吧。”柳汴笑道,“若非听孟德点拨,我只怕现在还如无头苍蝇一般。”

“多谢殿下。”曹操躬身接过了托盘上的直筒杯,又老老实实坐回去。

“尝尝,他们还说这是稀罕物件。我是糙野惯的人,实在瞧不出什么。听说世家的郎君们饮茶成风。”

曹操手里的茶原是一直在炉上温着,也不滚烫,他抿了两口,方道,“殿下乃万民供养,何来糙野一说,这样岂不是让臣等无地自容,不能立于殿堂上?饮用此物原是个长久的功夫,骤然饮用,尝不惯也是寻常。待日子长了,殿下自然就习惯了。”

柳汴眼中笑吟吟看着曹操,越看越满意,待曹操说完,他心里也叫了声好。

这番话说的圆滑,若是让他应对,可没这么机灵的反应。

这么想着,他愈发认定,一定得把曹操拉到自己身边来。只要稳住曹操,那他离躺平的美好生活也不远了。

“殿下。”曹操双手紧紧握着杯子,神情温和,对柳汴进言,“臣几日前去城西一趟,也是意在做殿下的眼睛,看看西郊真实情景如何。听那里的人说,西郊民众莫不对陛下与殿下歌功颂德。”

“还是孟德思量周全。”柳汴忽有所感触,“是我疏忽,只看他们上报。如今灾瘟将尽,我也是时候要去西郊瞧一瞧,若父皇问起,也好应答。”

“只怕不妥。”曹操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殿下何等身份?天潢贵胄,怎可去那糟污之地?殿下若执意想知道西郊真实情况,臣愿为殿下效劳。”

马克思念了这么久,又在阳光红旗下根正苗红的长大,柳汴才没觉得自己比别人高贵哪去,更没觉得西郊有什么好忌讳的。那些衙役能去,他为什么不能去?

因此不在意曹操劝阻,直接拍板,“你不用劝我。我已拿定主意。李徽,收拾收拾,吩咐下去,我明日便动身。”

“诺。”

曹操不再说话,他低头看着杯中浓稠的茶渣,双手捧着筒杯,拇指缓缓摩挲着漆画的黑红色纹样,唇角也扬着隐晦若无的弧度。

他看了片刻,像在出神,不知思量着什么。过后,将杯子凑到唇边,一仰头,打算潇洒的一饮而尽。

浓稠的苦辣一时涌尽口腔,格外恶心。曹操一激灵,猝不及防,下意识就要吐出。

好在他还有着克制,硬生生憋住,只余一声闷咳,和几点意外喷出的茶星子。

“慢些喝。”柳汴怀着要关心员工的心思,关切嘱咐道。

曹操憋的眼眶都红了,他嗓子发痒。抑制的咳了几声,“殿下见笑。”

“不想孟德竟喜欢这东西。唤来......”柳汴道,“再去给孟德盛一杯。”

曹操,“!!!”

不!!!

事后,曹操顶着已经麻了的嘴唇子含泪走出大殿。

而柳汴看着已经空掉的锅子,欣慰道,“浪费可耻,总算没有浪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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