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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头发理好,祝宝棋满意的转到身前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手艺完全没有生疏。修理完的头发层次分明不偏不倚,没有一处剪歪,余下的部分他还给扎了个小揪揪,衬得阿日斯兰更有少年感。

福顺捧了镜子上前,阿日斯兰透过铜镜看清了自己的面貌。

他抬手摸了摸清爽了许多的头发,对着镜子反复照看,显然十分满意:“好看。”

“那是。”祝宝棋夸了自己的同时,也不忘顺带夸一下对方:“你长得也好。”

听他夸奖,阿日斯兰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啦。”祝宝棋毫不吝啬,“你是朕见过的最帅的人。”

就算听不懂“帅”是什么意思,阿日斯兰也能脑补出那是夸他的话,顿时尾巴就翘起来了,一把抱住祝宝棋,将他勒得紧紧地。

忽然当场被迫埋胸,祝宝棋险些窒息。

“@^&*$#%!”

阿日斯兰激动地说了一句什么,可惜祝宝棋一个字没听懂,就算听懂他也没时间思考,因为阿日斯兰搂得太用力,他要死了。

晚上宁子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祝宝棋还在灯下宝贝似的数着他那筐大萝卜。从一数到九,再从九数到一,生怕一闭眼就被人偷走。

“我不是不许你跟那个蛮子见面吗?”宁子蹇揉着脑门皱眉,“那家伙不安好心。”

祝宝棋左耳听右耳出,回道:“朕没去见他,他来见朕。”

“啧。”宁子蹇心烦,叫了人过来,命令道:“传本宫懿旨,兰美人禁足半月。”

无缘无故又要给人禁足,内务府的人哪里敢多问一句,只得得令连夜去了。心里也同情那位远道而来的美人,什么坏规矩的事都没做,成天尽受教训,怪可怜。

“你不要这样。”祝宝棋总算鼓起勇气反抗,“他只是找朕说说话,也没做什么。”

宁子蹇冷笑:“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他如果是善茬,我们至于跟第戎打这么多年!?”

“更何况你已经给我招惹了好几个男人,我不想再多一个。”

不知道宁子蹇在外又受了什么气,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了些情绪,祝宝棋莫名其妙的同时,心头又有些愤懑。

就算他跟一百个男人谈恋爱,又关你什么事啊!?

禁足令才下发不到两天,第三天,阿日斯兰又来了。

半夜祝宝棋正在睡觉,宁子蹇忙于公务在军营未归,他正好梦,忽然窗房内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声响。如果不是他习惯浅眠,根本听不见。

“谁!?”他抱着被子坐起,警觉的盯着昏暗中的某一角,一边悄悄伸手摸进枕头下的一个凸起,只要按下去,门外守夜的禁卫军立刻就会冲进来护驾。

“是我。”

生硬的汉话在黑暗中响起,还是那熟悉的羊肉串味道。

祝宝棋震惊了:“兰美人!?”

他下床点灯,回头就看到阿日斯兰蹲在窗下好大一只,不禁问:“你怎么来了?”

察觉到屋里有动静,外头守夜的太监敲了门:“陛下,可有吩咐?”

“……没有。”他镇定回答,“朕只是起夜喝口茶,你们不必进来伺候。”

原本皇帝的寝室里是有人整夜守着的,但祝宝棋坚持要自己睡,尚春就把宫人安排在屋外,非召唤不得入内,好歹给了他一点私人空间,没想到居然方便了兰美人。

阿日斯兰站起身,活动了两下筋骨,高大的身躯在屋里带来一丝压迫感,他打量了下祝宝棋的卧室,嘟囔着抱怨:“好小。”

别看上清宫外面看着恢弘气派,可是皇帝真正睡觉的地方只有小小地十平方。古人迷信,认为卧室如果太大影响精气神,所以即便尊贵如皇帝,卧室也只有这么点。

“就是个睡觉的地方。”祝宝棋转身到桌前倒了杯茶递过去,“你怎么来的?”

阿日斯兰确实渴了,无比自然的接过来一饮而尽,委屈的讲了他这一路的艰辛。

因为两天见不到小皇帝,被禁足的兰美人于是胆大包天的选择半夜爬窗。他让阿莱提前摸清了上清宫夜晚禁军巡逻的路线,主仆俩趁着半夜月黑风高一路躲躲藏藏跑来,又趁着外头小太监上厕所的空当翻进来,刺激的不得了。

祝宝棋越听越紧张,不住说:“太危险了!万一禁卫军发现把你当成刺客怎么办?到处都是弓箭手,到时你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扎成刺猬了!”

阿日斯兰颇为得意,“他们发现不了。”

祝宝棋见他还有心炫耀,一时无语,终于叹气说:“那也犯不着半夜来找朕,要是皇后知道,你又要吃苦头。”

“不怕。”阿日斯兰摆手,接着又说:“见不到棋棋,寂寞难耐。”

他说话的语气宛若一个独守空房的闺中怨妇,祝宝棋脸上微热,连忙转移话题:“反正皇后今夜应该不回来,你……住下来吧。”

得了允许,阿日斯兰高高兴兴留下,转眼扒光了身上的衣服跳上|床,兴奋地像只大狗:“来!”

祝宝棋:“……”

他咽了口口水不敢往床上看,生怕多看一眼就瞎了。

“你、你把衣服穿好。”

也怪不得尚春总暗地里骂他草原狐媚子。阿日斯兰某些时候行事确实格外奔放,就比方说每次只要让他逮到机会“侍寝”,那必须是要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资本的,争宠手段简单粗暴,而且有效。

“为什么?”阿日斯兰不肯,“我喜欢伺候棋棋。”

祝宝棋扶额。

“棋棋”这个称呼也不知怎么就被阿日斯兰叫上了。起初有一次他和贵妃说话,不知怎的阿日斯兰听到应棠这样唤他,便也嚷着要学,祝宝棋觉着反正就是个称呼就随他了。

但应棠这样叫他,祝宝棋没有半点不适,换成阿日斯兰,问题就来了。

兰美人时时刻刻巴不得在小皇帝面前争宠献媚,每次叫“棋棋”两个字的时候,尾音总是微微上扬,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引,再配上那对深邃迷人的绿眼睛,常常让祝宝棋面红耳赤找不着北。

他自认不是那么颜控的人,却也偶尔把持不住。

“……算了。”祝宝棋假装看不到,转头吹灭蜡烛。

反正屋里黑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就相当于没有。

他别扭的爬上|床,才一沾上枕头,阿日斯兰就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缠了过来,非要抱着他。

深秋的夜间还是冷的,祝宝棋一个人睡本来不觉得衾被寒凉,可是阿日斯兰身上的温暖让他十分舒适,似乎浑身血液流通都快了不少,于是也没矫情,安心窝在他怀里。

“棋棋,好小。”阿日斯兰大手在祝宝棋身上一顿摸索,轻快的说道。

祝宝棋无语,“朕才十九,还能长高呢!”

黑夜中传来一阵轻笑。

阿日斯兰的语气听来很愉快,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被他这么一闹,原本很困的祝宝棋又不困了。左右也是睡不着,他干脆开始和阿日斯兰聊天,打发无聊的时间。

“能给朕讲讲你们那里的生活吗?”

说到这个,阿日斯兰也不困了,他很乐意为小皇帝讲自己的故乡。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说起草原上的那些事滔滔不绝,尽管汉话还不熟悉,许多词也用不准,可不影响故事的生动性。

他讲草原上成群成群如云朵般雪白的羊群,讲碧蓝湖面风驰而过掠走小鱼的长嘴鹤,讲夜晚月光下传来的阵阵狼嚎,讲于万里碧空上振翅翱翔的苍鹰。

还有会挖洞的小野兔,结伴而行的兔狲夫妇,狡猾会装死的大尾巴狐狸……

还讲他拉开大弓射向麋鹿的长箭,他和兄长策马追赶落跑的马儿,在篝火旁与勇士们欢庆时跳的舞。

祝宝棋听着听着,脑海中不由也跟着浮现出了一幕幕,好像真的在他面前出现了。

“真好。”他喃喃自语着。

阿日斯兰附和道:“草原当然好。”

他说着,又道:“有机会,我想带你去看。”

“阿姆会高兴的。”

祝宝棋眨眨眼,心中短暂的雀跃了一会儿。他是真的很想去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像阿日斯兰说得那么好。前世他忙于学业,只在电视和手机里见过大草原,一直遗憾没有亲自去过,重生后又被困于皇宫争斗,着实算得上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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