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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可有想要的吗?”老头早不记得他了,笑呵呵的询问着,“如果没有中意的,也可现做。”

祝宝棋点头,目光在木板上的泥人中逡巡一圈,相中了一只白白胖胖憨态可掬的胖雀儿,那对翠绿翠绿的小豆眼莫名的让他想起一个人。

“你要不要自己试试?”宁子蹇热情推荐,“我记得,你很会捏猫儿。”

祝宝棋回头看他一眼。

他的手工活确实不错,大学时候还参加过社团活动,捏个小猫小狗不成问题。可惜他今天没什么兴致,不打算亲自动手。

“不了。”他指指那只胖雀儿,“我就要这个。”

老头于是乐乐呵呵的给他拿了油纸把东西包好,祝宝棋给了几个铜板,顺手把抱着胖雀儿的油纸包塞到自己怀里,没让宁子蹇帮忙。

离开老头的摊位,宁子蹇的心情十分低落。他跟在后头走了许久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捏一个?”

祝宝棋咬着糖葫芦没听明白,含含糊糊的问:“什么?”

“……”宁子蹇见他忙着吃东西,气闷的扭头:“没什么。”

上一世他也曾像这样带着祝宝棋溜出皇宫逛街。

‘子蹇,这只短尾小黑猫像不像你?’

‘哈哈哈哈,你臭着脸时的表情和它一模一样!’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送你做纪念啊!你要收好了,可别弄丢啦!’

宁子蹇脑中回忆着前世种种,心头一片苦涩。

那只黑猫早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他那时只想着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没了就没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等到祝宝棋死后,他才发觉自己竟找不到任何他曾存在过的证明,因此痛苦懊悔许久。

重来一遭,他原本以为一切都能重来。可是丢了就是丢了,不会再有了。

看着走在前面和福顺说说笑笑的少年,宁子蹇强制压下心头涌上的恐慌,拼命安慰自己,以后机会多得是,这不能说明什么,他和宝儿仍然能再续前缘。

祝宝棋哪里知道宁子蹇在后头想什么,他逛了一会儿脚疼,这副娇气的身体经不起任何艰苦,只这么点时间就疲惫不堪,于是他找了间茶馆坐下歇息。

“一间厢房。”宁子蹇扔给掌柜一锭碎银,冷声道:“不许人打扰。”

掌柜收了钱忙让小二带他们上楼,送了茶水和点心后就退了出去,果真不再进来。

楼下的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在讲江湖侠盗劫富济贫的故事,俗套是俗套了点,祝宝棋听得津津有味,嘴里不停的嗑着瓜子,和福顺讨论剧情。

宁子蹇原本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旁陪坐,时不时剥个栗子喂给祝宝棋,目光不经意间扫视楼下,忽然定在了某一处。

“我下去一趟。”他平静起身,叮嘱道:“你就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祝宝棋只顾听故事,闻言听话的摆手,不住说:“嗯嗯嗯,你去吧!”

宁子蹇又吩咐福顺好生伺候,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很快就没了人影。祝宝棋嗑瓜子嘴麻,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热茶,转头跟着往楼下看。

说是有事的宁子蹇就在楼下不远处,祝宝棋在二楼很清晰的能将他看得明白。

宁子蹇对面的姑娘很眼熟,祝宝棋想起,她是那时跟在曲问寒身边的白衣医女,好像叫……师雨灵。

距离太远,祝宝棋无从得知两人在说什么,他只瞧见娄翠清丽姣好的面上有些凄楚,眼中含着雾蒙蒙的泪珠,楚楚动人。

宁子蹇张口说了什么,师雨灵抬手拉住他的衣摆,接着依偎到他怀里。

从这个角度看,这两人无论是外形气质都格外登对,宛若一对金童玉女。

祝宝棋默默地想着。书里师雨灵是宁子蹇的师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本来也该顺理成章的结为夫妇,少年夫妻老来伴,可惜宁子蹇只爱男人。

果然下一刻,宁子蹇轻轻推开了师雨灵,由着她梨花带雨的哭,脸上的神情冷冰冰的,看不出一点师兄妹的情谊,到像个置身事外的路人。

祝宝棋摇头,为师雨灵感到可惜。

第24章

不多会儿宁子蹇回来就回来了。祝宝棋没有提起自己在楼上看到的事,不问也不说,照旧全神贯注的听说书先生讲故事。而宁子蹇也绝口不提刚才见了谁,两人宛若无事发生,坐在一处听书,演技都不差。

在茶馆待了半个时辰,祝宝棋喝完了两壶茶,尿急上厕所。听书的时候太专心忘了□□,现在才察觉到膀胱要憋炸了,捂着裆往门口冲。

宁子蹇见状忙跟了过去,忍着笑意哄他:“莫急莫急,我带你去。”

茶馆有专为有钱人准备的专用厕所,就在楼梯转角后头的一个小房间里,隔了一扇屏风后就放着恭桶,四周墙角还有不少绿植,清雅幽静,看不出这地方竟是厕所。

祝宝棋刚要解腰带,一回头发现宁子蹇居然跟了进来,红着脸斥道:“你出去!”

“不成。“宁子蹇双手环胸,理直气壮的说:“我要保护你。”

祝宝棋捏着腰带夹腿憋尿,费劲道:“我不需要!”

先不说他是微服出来的,就算有人想杀他,厕所窗户连个大点的猫都进不来,谁有那本事动手?再说他就是个挂名皇帝,杀他也没什么好处。

“你不出去,我尿不出。”他连连摆手,“快出去啦!”

宁子蹇被他强硬赶走,不情不愿的在门口等着,不放心的又说:“要是有任何动静,你都要喊我。”

祝宝棋左耳听右耳冒,把门关上后几步冲到屏风后,解开腰带一泻千里,可怜的膀胱终于得到解放,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他尿得时间有些长,等到排空所有水后尝尝松了口气,低头提裤子系腰带,准备出去和宁子蹇汇合。

也就是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刀剑相撞发出的动静巨大,夹杂了两声其他宾客尖叫奔跑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外打起来了。

“别出来!”宁子蹇抵在门外对屋里的人低声吼道:“在里面待着!”

祝宝棋刚要拉门的手顿住了,他迟疑地放下手,侧耳仔细倾听那边的动静,心里不由也跟着有点紧张,难道真被宁子蹇说中了——有人要杀他?

他的脑子有些乱,宁子蹇不许他出去,他只能安分的等在里面,不敢出去作死拖人后腿。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祝宝棋分不清刺客到底来了多少人,只觉得宁子蹇似乎一时半会打不赢,他的呼吸愈发粗重,明显占下风。

宁子蹇的战力他是知道的,看来这次来的人实在武艺高强,是一早就预谋好的。但是他今天出宫的确偶然,按理说不该那么巧就被发觉,难道有人走漏消息?

祝宝棋皱眉想着,不停猜测身边有可能的人。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的声音总算停了下来。祝宝棋一颗心提了起来,趴在门边想听是谁赢了,一边又想着万一宁子蹇输了,那些人要杀他该怎么办。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门从外头被劈开,祝宝棋差点摔一跤,勉强站住后才发现站在面前的宁子蹇。

祝宝棋眼尖,一眼就看到他胳膊上不停流下的鲜血,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宁子蹇唇色发白,一把拉住祝宝棋的手往外拖:“跟我走!”

祝宝棋不敢有异,抬脚跟上,两人带上福顺,才走到楼下就涌入一大群带刀的侍卫。见到他们,宁子蹇的神色才算松动,立刻坐上马车回宫。

上了马车没多久,宁子蹇就陷入了昏迷,倒在祝宝棋怀里不省人事。祝宝棋这才发现,他伤口流出的血不是鲜红的,而是深黑色,那是中毒的征兆。

马车一路飞奔入宫,曲问寒拎着药箱脚不沾地的忙着给他施针,用匕首割开伤口,快速将已经发黑的那一处连皮带肉切除,阻断毒素扩散,屋里一片浓郁的血腥味,熏得祝宝棋差点吐出来。

宁子蹇全程都闭着眼,即使胳膊被人生生剜掉一块肉也不见醒来,只是右手依然死死握着祝宝棋不肯松,最后曲问寒不得不强行扎针卸掉他的手劲才解放祝宝棋。

“他……怎么样了?”祝宝棋得到解脱后揉着酸痛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曲问寒摇头:“不太好。”

来人是下了死手的,约莫就是怕一击不成,所以在剑上淬了剧毒,如果不是宁子蹇很有处理伤口的经验,他根本撑不到回宫召见曲问寒。

祝宝棋也有些慌。宁子蹇是主角,他要是死了,这本书该怎么办?

“看天意。”曲问寒简短回他,“臣今夜就守在这里,能不能活就看明天了。”

“陛下先回去歇息,皇后若有消息,臣必定遣人前去通报。”

言下之意,他留在这也帮不上忙。祝宝棋讷讷点头,不敢留下打扰,带着福顺转身离开,在心里安慰自己,宁子蹇怎么说也是主角,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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