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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祝宝棋站稳身子,发现自己的手被应棠握着,有些别扭想抽出来,又碍于人家刚帮了他,好一会儿才说:“谢谢你。”

应棠顿了许久,苦笑着说:“不用谢。”

“我欠你太多,只是这一点小忙,你没必要这么善良。”

祝宝棋听了他的话,不由说:“一码归一码,何况我也没恨你。”

“真的吗?”应棠的声音在密道里回响,听上去有些开心,“你不恨我?”

“嗯。”祝宝棋应了,“不恨。”

应棠拉着他的手在前头继续走,脚步似乎也轻快不少,好像祝宝棋说不恨他让他获得了某种力量,他一下子扫清了阴霾,重又有了精神。

两人间的气氛缓和不少,应棠本就性子外向,没一会儿打开了话匣说个没完。

“其实前世那会你死后没几天我就和宁子蹇闹崩了。”

“乔双玉虽然也不是东西,好歹他没那么恶心,而且我也脑子不清醒,不能全怪他……”

他一路不停地说,十句话几乎有一大半都在骂宁子蹇,足见对他的恨意。

祝宝棋从他的话中也大致了解自己死后的事。看来他身亡后宁子蹇三人也没像原著那样琴瑟和鸣,反而一个个反目成仇。乔双玉自刎,应棠斩首,宁子蹇虽然稳坐皇位,却与他那位皇后无甚情感,作用江山孤独终老。

谁都没有好下场。

祝宝棋如果说心里没有一点爽那是骗人的。这三个人上辈子害得他老惨了,这种结局某种程度上确实让他心情好起来,最后的那点芥蒂也消失了。

“你的脑子确实不大好。”他甚至还有心思吐槽应棠,“张了张倾国倾城的脸,可惜就是不聪明,风风火火的,谁都能拿你当枪使。”

本以为应棠那脾气听到这样的话定要闹,谁知他竟然很符合的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我是活该。”

祝宝棋反而不知该如何接话,两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

“其实,你真的不用在心里负罪那么久。”他认真的说,“不管从前怎么样,那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人死债销,你我之间的恩怨在上一世就已经结束了。这一世你没有对我不利,实在不用背着以前的错自责吗,更不需要赎罪,毕竟我真的从来怪过你。”

应棠没有回话,只是逼仄的密道里隐约传出断断续续抽鼻子的声音,像是谁在忍着哭泣。

祝宝棋默默地反握住他的手,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倒不如就安静的陪着他一会儿。

密道里的路弯弯曲曲,他们就算有地图加持尚且险些走错,两人也搞不清到底走了多长时间,直到祝宝棋脚都酸了,他们才走到尽头。

应棠动手开始挖土,“这边挖通了就是门,乔双玉在外面等着了。”

“他怎么也在?”祝宝棋惊讶。

应棠头也不抬的说:“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如果不和他联手,恐怕不能平安把你送出去。而且他脑子好使,肯定有办法保护你。”

祝宝棋见状也跟着蹲下帮忙挖土,两人热火朝天干了大半天,被隐蔽藏起来的一扇铁门慢慢露了出来,应棠拉动上头已经腐朽的门把手用力一推,铁门缓缓移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束光从外头射进来,祝宝棋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然后才在应棠的搀扶下顺着斜坡爬上去。不知不觉外头早已天亮,清晨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祝宝棋和应棠互相看着对方灰扑扑脏兮兮的脸,极有默契的笑了。

外头是一片密林, 再往前走几步果然就看到了乔双玉。

“快!”他从马车上跳下,将绳子塞到应棠手中,“宁子蹇很快就会发现人不见了,你们要趁现在赶紧出城。”

“只要出了城, 天高海阔, 任他本事再大爷翻不出天。”

应棠点头,一个翻身跃到马背上, 转身去拉祝宝棋。祝宝棋担忧的看了一眼乔双玉, 问:“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乔双玉笑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帮上了忙, 他的内心得到了一丝丝的慰藉,好像上辈子的错误终于有了弥补一二的机会。

他说:“若我也忽然消失, 他定会起疑心的。况且,我的家还在京城,以防万一,我应当留下。”

祝宝棋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仍然不放心的说:“你要千万当心, 宁子蹇疑心重,就算没有把柄说不定也会为难你的。”

“我懂。”乔双玉忍了又忍,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缓缓上前, 抬手在祝宝棋头上轻轻揉了揉,就像一个真正的兄长, 眼神温柔:“以后一个人在外头要处处当心,切莫对谁都心善, 保重。”

他们一个字都没有提前前世种种, 彼此却都明白, 那些事是真的过去了。

坐上马车, 祝宝棋掀开帘子同乔双玉告别, 然后坐回车里,马车缓缓向前,迎着初春的朝阳走去。

京城很大,他们出来的位置在西南角的一片树林,要想真正出城还要经过一道关卡,应棠本以为一切都很顺利,谁料今日城门口竟然多了许多侍卫,每个要出城的人都会被仔细盘查,哪怕孕妇也要搜身,比往日严格了数十倍。

应棠当机立断赶着马车掉头,一边低声对马车里的祝宝棋说:“宁子蹇发现了,现在咱们走不得。”

“这么快?”祝宝棋很吃惊,他们出逃也不过才一|夜,宁子蹇这么早就发现他不见了,还这么迅速的部署好守卫,看来很难混出去了。

“先找个地方落脚。”应棠低声说,“我在京中有一处私宅,当年为了躲我爹偷偷买的,没人知道。你先同我去那里住着,等过阵子再说。”

祝宝棋同意了。

不一会儿,马车驶入一个小巷,又过一道桥,在西市的一处宅子前停下。应棠确认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后,带着祝宝棋赶紧下车,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平时都没人住,一直荒着,可能有些乱,你忍一下。”说着应棠又去外头把马车牵进来藏好,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祝宝棋正忙着四处打量。这三进宅子还是很不错的,假山池塘凉亭一样不缺,虽然许久没人打理到处长满杂草,只要稍微休整一下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这里地处僻静,前后左右不着邻居,一个人住的话特别惬意,连社交都不用搞。

应棠打开客卧的门,被扑面而来的粉尘呛得咳个没完,捂着嘴不得不退出,让里头的灰尘散一散。祝宝棋主动拿过扫帚要帮忙扫地,应棠回头见了就要去阻止,被祝宝棋拒绝了。

“这地方那么大,只靠你一个人的话就算天黑也住不进去,咱们两个人刚刚好。”

应棠讷讷的动了动唇,眼里好像有些感动,嘴上仍说:“那也不能叫你来做这些粗活!这都是下人的事。”

“就你我现在的处境,还有下人呢?”祝宝棋打趣他,见他脸红,又说:“何况你也没做过这些事,说不定比我还不精呢。”

说着他把地上另一把扫帚递过去,催促道:“快快动起来,不然咱们今天只能睡在外头。”

应棠手上冷不丁塞了扫帚,脸上却高兴了,开开心心学着祝宝棋的样子在地上比划,分明是没吃过苦的娇气少爷,第一次做洒扫的活像模像样,一句抱怨都没有。

不一会儿,他就叉腰骄傲的对祝宝棋说:“你看我扫得多干净!本少爷还是有那么几分聪慧的!”

祝宝棋忙得热火朝天,他已经将院子大半都扫完了,回头看见应棠只扫了自个儿巴掌大点的地方就开始居功自傲,不忍破坏他的好心情,跟着夸道:“是不错。”

应棠闻声看过去,发现院子已经叫祝宝棋扫得差不多了,他再低头瞧着自己弄得那点成果,瞬间情绪低落下来,嘟囔着说:“怎么你扫地都这么利索。”

“我本来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些活儿干得多了。”祝宝棋头也不抬的回他。

提到这个,应棠免不了好奇,拎着扫帚跑过去问:“你之前是什么人啊?我光知道你是从别的地方夺舍来的,宁子蹇一句不肯与我多说。”

祝宝棋扫完最后一块地,听了他的话后道:“我?我就是个普通人啊。”

“你才不是普通人……”应棠小声嘀咕,复又大声嚷嚷:“你很了不起!”

祝宝棋有时也觉得世上的事真的很那预料。就好比他和应棠的关系,上一世打得你死我活,这一世也不算融洽,可是现在一起逃难,两人反而多了些情谊,像朋友那样在同一个院子里说笑,神奇。

“你这么从宫里跑出来,不怕宁子蹇查到你头上?”祝宝棋问他。

应棠哼了一声:“查到又怎样?他又找不到这里。”

“再说,他上位后第二天就把后宫遣散了,现在后宫里一个人都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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