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惩易主28(2 / 2)

无数次挣扎溺血,无数次沉潭纠结,出血潭一刻,血目圆睁,大吼道,“快将我杀死!快将我杀死!尔等这些畜生!”声嘶力竭之声,充斥整座溶洞大厅,使闻者无不毛骨悚然,却无一人动作。

继而,羊哲公在血潭中痛苦哀嚎,最后更像哭诉恳求。

刘文景听到池中羊哲公绝望的惨呼,又一次簌簌落泪。

血螅吸旧,使骨肉渐融,唯有血液支撑。血螅吐新,使肌理复长,重塑新生。

一切轮回,尽在今朝。

正在这时,把守入口处的羊哲卫兵闷声倒地。

起初,所有人的目光和精神只关注于血潭中羊哲公,却未发现有人闯入。

为首一人,身材清瘦,身披玄铠,手握四尺钢剑,寒芒耀眼。身后四名侏儒各持短刃,将其映衬的如凌厉天神。他一个眼神,两名侏儒会意,守在入口。

待这几人不慌不忙向血潭走去时,临近的羊哲卫兵忽然发现有来者擅入,顿时惊呼起来,道,“刺客!刺客!”

刘文景这才睁开双目,去看入口处来人,正是天子党统帅王国城。

血池四周的羊哲卫兵们迅捷赶到,在尉卫指挥下,立马摆好军阵,呈拦截状。

王国城侧身让开,身后现出一人,却是一个驼背方士,身长六尺余,髻挽头顶,长脸绿面,细目垂眉,塌鼻凸唇。一副笑面,聚成褶皱,尽显老态,道,“此处好生腥臊。”

刘文景望一眼血潭中羊哲公,还未完成重生,又回首此处,甩开两名内侍的搀扶,径直冲过吊桥,拨开军阵,走到来人面前。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冷盛傲然,眼神扫过王国城时,王国城虽手中有剑,却刻意回避。

驼背方士见刘文景来到面前,本就佝偻的身型一揖,更显滑稽,狡笑道,“文景贤侄,沧桑五载,别来无恙。”

刘文景冷哼道,“猎奇先生风采做派,依旧不减当年。”

猎奇生闻言狂笑不止,笑中充满妄肆,仿佛整座溶洞大厅中,无论生死,皆已是自己笼中之物,任由自己把玩。笑罢,道,“老夫痴心乞求‘长生’,羊哲始终不予,实出无奈,只好出此下策,还望文景贤侄见谅。”言罢面上虽露无奈之情,但却像是在戏谑笼中之物。

刘文景面目坚毅,心中在想,猎奇生定是躲过刘长歌巡逻,只带王国城及五六个侏儒进来,看这几人手段并非强敌。而己方百名卫兵皆是精英中翘楚,又有更强二十四位方士守护羊哲公肉身,却不知猎奇生为何如此狂傲。

猎奇生一副追悔模样,继续道,“不过小生真是这世间最最蠢笨之人,与我兄猎奇生,居羊哲城半载有余,寻城百遍,觅踪千回,大费周章,最后耗得我兄先别,而我寿命将尽之时,才得知这重生祭场,竟然在主殿之下。”言罢,似有深深自责之感。

刘文景不明这驼背方士自己本是猎奇生,为何口中又要言猎奇生为“兄”,只是道,“心术若是不正,自然不会授你‘长生’。”

猎奇生面露惊讶,道,“却不知文景贤侄是在说小生,还是汝祖?”说罢,一指血潭中仍在挣扎的羊哲公。

刘文景怒目相视道,“我本无意伤你,只是今日你私闯圣地,怕是永生走不出这重生祭场。”言罢,又望一眼王国城,只是说道“圣地”二字,难免心虚。

王国城先是紧握手中钢剑,将猎奇生护在身旁,而后上身微微前倾,右足殿后,左足前探,扫视对方军阵,心中想着破敌之法。

两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猎奇生倒是一副悠然自得模样,不慌不忙道,“文景贤侄,汝智不在老夫之下,却屈居血腥老祖阶前,甚是可惜。”

刘文景不再于他多言,朗声道,“左右听令!”

羊哲卫兵们齐声道,“唯!”

刘文景道,“将这妖士与逆贼王国城一齐拿下。”

羊哲卫兵们人人凶猛如虎,纪律如狼,转眼将猎奇生、王国城与两名侏儒逼困在一处。

王国城抓住卫兵们向前移动时瞬间暴露的破绽,寒芒突然暴起,勾剑挑伤一人,卫兵防御阵型有一缺口,两名侏儒如地鼠,见缝插针一般,滚进卫兵阵中,一阵削撩。

猎奇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二尺三寸细剑,以剑护身,闲庭信步,也不理会刘文景,就要向血脉石床走去。

卫兵们自然上前拦截,可原本固若金汤的攻防阵型,在猎奇生的细剑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连他身型都未逼出变化,只是剑挡剑出,杀出一条血路,径直走上血潭中孤径,往八角平台去。

羊哲卫兵欲追击,王国城见阵型弊端大露,忙挥剑赶到通往平台的孤径上,阻拦羊哲卫兵。

刘文景虽见过猎奇生背剑,却从未见过其出手,今日一见,果不似中原剑系,诡异多变,藏深露俗。忙回首对八角平台二十四位方士喊道,“画阵阻敌!”

此时二十四位方士都有难言之隐,经过一两个时辰的念咒、驱魂、降灵,抚死,已将精力耗去大半,甚至连保护羊哲公在血潭中的镇螅咒都怕念不全了,何谈阻敌。只是刘文景之命,不敢不从,内力稍强者,收回心神,准备起立御敌,内力稍差者,还需再多缓几分。众方士们参差不齐立起七八人,还未开始画阵,猎奇生已杀开血路,飘至八角平台。

方士们只好虚张声势,临时搭阵,欲将猎奇生合围擒之。

猎奇生并未在意,一边走一边道,“也许留尔等这些鱼虾,还有用处。”从宽袍之中挥洒出无色水晶粉,众人正好合围,又与平台盘坐方士们,一齐晕厥过去。

刘文景已跌跌撞撞赶到八角平台,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白扇掷出,还未碰到猎奇生衣袂,便势竭落地。

刘文景拖着虚弱身体,勉强上前来欲阻猎奇生,却被轻轻反推,如纸鸢坠地,轻飘飘仰面跌倒,一口鲜血喷出,摊在地上。

猎奇生走到八角平台边缘,看了看血潭中狂挣不止的羊哲公,又看到岸边累累人皮囊,蹲下来,用手去轻触池中血液,有血螅浮游,沾上猎奇生手指,直接搓碾而死,略一思索,道,“想不到这便是老匹夫的‘长生之术’,耗尽千万人心血,只为自己多苟活一载。不过是将害人之法,堂皇命名为“长生”,真是可笑。我若不除你,真是天理不容。”言罢,就要起身抽剑。

刘文景趴在平台上,惨白面目将鲜血映衬的分外殷艳,虚弱道,“且住,我若将长生交予你,可否……留我祖性命。”

猎奇生回首,眼神放光,咄咄道,“长生之法在何处!?”

刘文景趴伏着,不住咳血,道,“你先应我。”

猎奇生道,“我本与羊哲无仇,只是欲取长生,今若得长生,还要他性命作甚。”

刘文景深深呼吸,似下了天大决定,道,“长生一册,在这血脉石床中。”

还未等刘文景言罢,猎奇生飞回石床,灌注全力,用剑背奋力震碎石床,石粒瞬间爆散,射向八方。石床中血浆也随之迸溅,淋溅了八角平台上众人一身,腥臭之气更盛,待弥漫大厅,厅中众人闻之欲呕,更有甚者直接昏厥。

血水溅到猎奇生面目上,更显狰狞。他眼光犀锐,在血石之中,看到崩出一团用黄绸包裹之物,忙伸手取出。四下打开黄绸,聚光之下,一本用极薄羊皮缝制的皮册,面首为古篆二字“长生”。又随意翻弄,为图配文字,似与所见相仿。

猎奇生双手不住颤抖,狂笑不止,到最后竟然凄然泪下,道,“上苍下视,这‘长生’该我命中所得。”

继而俯首向上叩拜道,“生兄,果是汝在天之灵佑我,使龙纹得救。”其言虽是终得所思,其声却戚戚若有所失。

猎奇生起身,恢复面容,走到距羊哲公最近平台边缘,眼神凶戾,道,“今日我不杀你,非因与刘文景承诺,而是你手中这数百万冤魂,非我手中凡剑所能替戮,你这等应劫而生的大恶,自有神器,前来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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