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城前激战48(1 / 2)

晨雾弥漫,城楼隐约,虎卫亮刃,军阵整齐。

昨夜刚起春风,生机铺满阙城。

微微春风,轻柔拂过,如美人梳头,娇嫩的双手,不小心轻轻碰触耳边脖颈,夏月朗心旷神怡。

翌日巳时六刻。

一方旌旗林立,战阵摆开,兵马嘶昂。一方城门紧闭,弓弩待位,严阵以待。

从统帅大旗下驶出一匹栗毛白章战马,马上之人,铁甲银腕,手持一柄九尺长铁杵。乃京畿名将,夏月朗帐下首席家将——咆哮。

夏月朗道,“今日一战,汝必将名垂青史,待迎上归来,孤定为汝加官进爵。”

咆哮马上一拜,道,“咆哮不敢奢望荣华,只求能长留于国舅身边,旁侍听遣,如此已心满意足。”

夏月朗神情激动道,“孤有良将,何惧天下匹夫!”

咆哮坚定道,“咆哮定不辱国舅威名。”

夏月朗点头,传令道,“击鼓。”

鼓声隆隆,咆哮勒马驶到城阵中间。

恶煞天神,不怒自威。

阙月城吊桥放下,霞光普一袭黑甲,单手反握乌金大刀,徐徐而来。只是其面色苍白,嘴唇泛皮,双眼密布血丝。

夏月朗用千里眼看时,心中暗喜,这霞光普定是昨夜失眠,说不定今早早饭也不曾吃过,再观己方战将,看这气势,咆哮十拿九稳了。于是对身边作普通骑兵打扮的烈焰言道,“你这便去,跟在咆哮身后,待咆哮佯败时,伺机杀出,能擒则擒,不可擒便杀。记得,将尸体抢回来。”

烈焰俯首称是,驰马而去。

战局已拉开。

千万双眼睛盯着城阵中间决战场。

天地肃穆,春日生寒。

城阵之中,咆哮与霞光普两马相距仅有四丈。

万人眼中晨雾早已散去,此时清空万里,但咆哮忽然感觉平地起冽风。

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压了过来,犹如身临飓风中心,战士天生的嗅觉,使恐惧油然而生,连自己双手紧握的铁杵也吟叫起来。

“逆贼受死!!!”咆哮大喝,双脚痛夹马镫,战马吃痛,奋然跃起,朝霞光普冲过去,更想冲散恐惧。

霞光普也引缰绳,勒马起势,迎了上去。

夏月朗心中暗爽,只要两人一交战,咆哮可转瞬间将醉鬼一杵致命于马下。自己天子统帅之位更加牢固,甚至可以建宗祠,永享香火。想到此处,不禁笑出声来,可转瞬间的变化太快,夏月朗刚笑出来,就拉长了嘴,惊恐中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远处战在一起的二人。

咆哮刚接两招,便感觉从未遇见过如此可怖的劲敌,横挡霞光一刀,连同自己胯下战马都站立不稳,四蹄陷入地下两寸有余。

咆哮胯下为北狄良驹,承受大刀沉重之力,此刻还能站立,也真是万中无一。可内伤已受,只是毅力惊人,仍护着主人,站立着不倒下。

咆哮招架完后,知道无法力敌,顿时气势一散,佯攻一杵,就要退走。

霞光普早就看穿,爆喝一声,刀柄一挡,大刀顺势斜劈下来,从咆哮左肩向下三寸处,斜着砍了下来,连同手臂,铁杵,劈掉半个身子。

肠肺俱崩,血喷如泉,上半身从下半身滑下来,掉在地上,下半身没了主心控制,一个抽搐,亦翻身坠地。咆哮睁大双眼,望着自己的下半身,神情惊恐至极,伸出连身的手臂,去够自己的下半身,想着再把身体装起来,如此片刻,眼充血水,瞋目而死。

两摊血肉掉在地上,马失了负担,转身便跑,没有四五步,便跪倒在地,蜷缩着,口吐白沫毙命。

夏月朗由笑到哭的表情变幻,一切只在弹指之间。

霞光普看着两堆烂肉污血和敌将将死时的神情,说不尽的厌恶不忍。也不欢呼,也不叫场,只勒转马头便走。

城阵间,两方兵将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无一丝声音,唯有轻柔新鲜的春风抚旗,嘞嘞的马蹄回荡。

待霞光普勒马回身足有四五丈时,城上顿时爆发欢呼声,鼓乐声,声传青天。夏月朗军队则是一阵骚乱,军容有变。

忽然,咆哮所引助战骑兵中,骤马杀出一人,双手持巨型斧钺,怒发冲冠,口中大呼,道,“还我兄弟命来!”

霞光普好似未有听到,城上欢庆的军士们看到自己将军背后又有敌将欲背后偷袭,急忙大声呼喊提醒,也不敢射箭,怕误伤主将。

夏月朗正自心痛,复用千里眼看时,见烈焰出战,霞光普好似未有察觉,又重振心神,望其能一击必中。

待两者马首接马尾瞬间。

霞光普好似脑后生眼,回身一刀,刀法精准,刀起头落。

从烈焰脖颈喷出丈二高的血芒,又逐渐变低,左右手依然持斧钺,架着胳膊,身体随着坐下战马兜转一圈,才跌落马下。可怜一代悍将,招式未出,寸功未建,就被背身的霞光普刀刃殒命。

夏月朗转瞬间连折两员心腹大将,只觉天灵一热,头顶压黑,身体瘫软,从马上跌了下来。

霞光普却立定战马,望向敌军,眼神中说不出的落寞。

此时夏家军队军心大乱,木属黎趁机率军冲出阙月城,攻向天子党大军,一阵掩杀。夏家军队虽是京畿精兵,奈何常年未战,恐吓流寇还可,真遇战事,又逢将亡,早已失了斗志,被木属黎追杀致死者,又加逃散时相互踩踏而死者,跌进汉水溺亡者,死者不计其数。又丢弃军旗兵马,军帐粮草,败亡甚多。

夏家贴身侍卫搀扶着夏月朗玉辇回避,退败十余里,遇宇文铠接应,仍不能止颓势,一齐溃败至天子党大营。

待黯流与枕文梁领军相救时,木属黎才引兵退去。

如此直杀到申时五刻两方才罢兵,夏月朗损失兵将八千余人,军饷粮草万余,更悲恸的是,一战而失两员重将。

夏月朗狼狈回到中军大营,见众天子党党首面目,甚是羞愧,径直回到自己营帐。

老宦见大军归来,本欲出来庆贺,但见夏月朗面色惨白,衣着破损,心下便知不妙,忙用拂尘掸去夏月朗身上灰尘,焦急道,“国舅。”

夏月朗回到营帐,目光空洞前视,发髻蓬乱,怔怔的跪坐在案边,也不去把玩玉石,双手不住颤抖。

老宦帮夏月朗将凌乱遮面的发髻后梳,不知如何言语。

夏月朗终于回过神来,缓慢移动呆滞目光,最后落在老宦身上,木讷道,“咆哮、烈焰,死了。”

老宦大惊失色,跌落手中拂尘。

夏月朗一口鲜血喷在案上,白玉、黄玉、紫玉、尺牍尽皆染红。

日后,夏月朗为咆哮、烈焰二将于临江南岸,黄鹄之巅,建“忠烈楼”,置衣冠冢,以公侯礼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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