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薄日浓情(1 / 2)

情生片刻,思缠终生。刹那光华,永恒黑夜。

“哼,一个小小的官婢,还妄想正嫁入公侯家,痴人说梦!”

“这是何人惹老母生气?”黄月孤满面春光的步入厅堂,还未到就听到黄母大声怒斥。

黄月孤进来也不等黄母说话,便走到黄母座位一侧,俯下身,双手亲昵的搭在黄母双肩,又是揉捏,又是轻捶,道,“天水的时蔬果肉不合胃口,还是天气居所不适,或是院子太小,没有活动筋骨的练武场,把我娘亲憋坏了。”言罢,自顾自笑起来。

“哼!”黄母别过头,不理会黄月孤。

“这……是家里婢女不听使唤,还是……”黄月孤继续赔笑道,“看把我娘亲气的。”

黄月孤抬起脸,看着一旁的婢女柔儿,柔声问道,“柔儿,这是谁惹老太太生气了?”

柔儿还未开口,黄母先搭腔道,“还有谁,整个黄府上上下下,都顺心顺意,就你个痴儿。”

黄月孤困惑不解,作冤枉无辜状,苦笑道,“孩儿冤枉,孩儿一天三次拜见奉茶,娘亲何故埋怨孩儿?”

黄母别回头,瞪着黄月孤道,“你昨日晌午,身在何处?”

“昨日孩儿替母抓药,然后……”黄月孤思想道,“在这西北之地,闻吴越之音,遇江南故人,多攀谈了几句而已。”

黄母又别过头,故意不去看黄月孤,问道,“然后呢?”

黄月孤听出今早母亲情绪不对,只是不知何故,小心翼翼道,“故人琴瑟优美,音律呢喃……”

“那个婢女是否亲口说要嫁入公侯家?”黄母不等黄月孤说完,便气愤愤问道。

“母亲,”黄月孤一头雾水,道,“孩儿真不知您所说,什么婢女,什么公侯。”

“哼!”黄母一脸不悦,道,“子余都跟我说了。”

黄月孤一脸无辜状,道,“孩儿真不知情。”

黄母努力平复心情,问道,“昨日你遇的女子,是否心向往之?”

黄月孤闻言恍然大悟,定然是黄子余将昨日相遇吉衣之事告之黄母,于是一面更加殷勤,替黄母揉捏肩臂,一面道,“娘亲,您总是怨孩儿这些年在外奔波,该成家室,如今孩儿找到意中人,母亲该高兴才是。”

“哼,高兴?”黄母冷冷道,“等你做了三公,老娘再娶媳妇儿?”

黄月孤虽然不知老母为何一直提到“三公”,想来其中定有曲直,才引老母这般生气,于是恭敬问道,“孩儿不知娘亲所言就里,还祈娘亲告之实情?”

黄母冷笑道,“子余昨日听那个老糟婆说道,她家姑娘要嫁只嫁三公。”

黄月孤闻言,心中先是一沉,仍替吉衣解释道,“也许只是那位婆婆故意刁难,并非吉衣姑娘本意。”

“老娘可不管她本意如何,一个伶优出身,又是陪嫁之人,本就是最低一等。说到底,连老娘的丫头柔儿都不如,竟然还大言不惭的妄想嫁入公侯家。”黄母怒气未消道,“还一个,她的属相不好。自古以来,此属相之人,多灾多难,上克父母,下克儿孙,我便是此属相的,你看我当年克死你爹,又害的家道中落,你再找个这样女子,命运多舛,黄家如何为继?”

黄月孤轻声道,“爹能找娘亲,我为何不能寻吉衣?”

黄母怒道,“先人之错,本要警戒后人,后人不知悔改,难道要错上加错,再累黄家?”

黄月孤见黄母生气,俯首低声,道,“这生肖之物,只当闺门消遣,哪里能决定人生命运?”

“放肆!!!”黄母大力扫下桌上茶盏,盛怒道,“给老娘滚出去!!!”

黄家门吏刚走到堂外,听到黄母发作,也不敢近前,也不敢退去。见黄月孤脸色铁青的从堂内退出来,只好上前小心翼翼道,“将军,唐公子来了。”

黄月孤一听唐子明来了,如遇救星,在门吏耳边耳语几句,便独自离去。

柔儿正在安抚黄母,两三个婢女收拾残局。

门吏进堂禀报,有客拜见。

“伯母,子明来看您了。”唐子明在堂外阶下见黄母迎出来,三五疾步,还未到跟前,单膝抱拳便拜。

黄母一扫阴霾,甚是高兴,道,“子明,快快起来,快快起来,长久不见,让老身甚是想念啊。”

黄母扶起唐子明,道,“快让老身好好看看,啧啧,真是越长越俊秀了。”

唐子明看黄老夫人时,年逾五十,面容虽多褶皱,神色却不见老态,银发梳整,眼神炯炯,腿脚利爽,行走带风。想来年轻时,定是位文武双全的奇女子,道,“子明长久未问安,今日一见,伯母越发年轻了。”

黄母开怀大笑,轻抚唐子明肩背,领其进堂,一边道,“老喽老喽。”

一入堂,唐子明眼神会意,身后家将韦陀将礼数锦盒摆在明面,然后道,“伯母,行军前来,身无细物,只有这些薄礼。”唐子明一一指去,道,“这是黑青灵芝,这是乌骨鸡,哦,还有一包养颜珍珠。”

“好好,”黄母心中感悦,命柔儿收下礼物,道,“难得子明费心。”

两方入席,饮了香茗。

“子明斗胆一问,适才是否月孤惹您老人家生气?”唐子明试探问道。

“子明所问无碍,“黄母道,“昨日他替老身去拿药,不期遇见一个流落到此的江南伶优,想是一见如故,这本无伤大雅。可她那个贴身老糟婆说什么嫁只嫁公侯家,哼,一个卑贱之奴,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若能入我黄家当个妾,都是她先人给她修来的天大阴福。还矫揉造作,妄想攀龙附凤之事。”

唐子明宽慰道,“伯母切莫气坏身子,想来那老媪只是戏言,伯母何必为虚妄之言而恼怒。”

黄母细细忖度,道,“子明之言,也不无道理。”

唐子明问道,“月孤现在身在何处?”

“被老身骂到东厢房了,你且去看看。”黄母又道,“老身已命人备下饭菜,子明晌午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不敢有违伯母之命。”唐子明一拜退下。

黄月孤怏怏退下后,命人找来黄子余。

黄月孤见黄子余来到,急忙问道,“昨日你与吉衣家何婆婆谈话,说吉衣只嫁三公可是千真万确?”

黄子余道,“子余绝不说谎。”

“那你为何不在回来路上告知于我?”黄月孤急问道。

“当时子余只是与那老婆婆说些闲话,以为并非重要之事,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也无从与将军谈起。”黄子余道,“只是子余回来后,老夫人叫我过去问话,子余才将这段闲话学与老夫人。”

黄月孤闻言,默然良久。

若是伊人非三公之位不嫁,我如何与其长久。

想着想着,神情黯淡下来。

此事也万万不能同吉衣提起,若此事坐实,那幻想定然泯灭。

正在思索间,唐子明来到。

黄月孤于是将昨日之事原原本本跟唐子明细讲一遍。

唐子明道,“虽未谋面,但想来吉衣姑娘不会是这种短浅势利之人。”

黄月孤感激道,“我也是这般肯定。”

唐子明道,“我已安慰过伯母,中间肯定有误会,月孤可今日前去问清吉衣姑娘。”

黄月孤闻言,一停顿,道,“我正有此意。”

唐子明又道,“今晚雷公私设家宴,可否宴请月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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