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党诸子(2 / 2)

王国城点头记下。

“黄月孤乃太史恭独子,太史死后,老唐公与我主雷公皆有照看,此子心狠手辣,曾年少领军灭族南蛮,强行归置东滨渔民,心有城府。九家天子党中,除黯流、枕文梁外,此子可为第三员战将。我主多有赏识,王统帅可礼遇亲近。”

王国城点头记下。

“唐子明乃唐敬公二子,年幼时曾被龙持菊大师相中,以为救世之徒。老夫观其面相,私心以为,此子借唐府威名,成就事业尚可,但若说救世,”猎奇生摇摇头,继续道,“怕是难成。”

王国城也有听闻,只是不插话。

猎奇生继续道,“幼时又与我主雷公二女,少主雷莹,缔交婚约。如今第一次随军出征,资历尚浅,故将军多照顾,多亲近。以后也是王统帅仕途贵人。”

王国城道,“正是。”

“宇文铠此人已到知天命之年,稍通军事,精于心计。面目慈祥温和,实则奸猾小人,王统帅可视其为羽翼附庸。此战后,我主雷公将找到合适之人人,将其替代。”

王国城道,“先生明鉴。”

“赵前为人,爱财如命,眼中再无它物。若不是他能用兵事,固守幽燕之地,以抵东北夷狄。就凭他买官卖官的行径,就算是只猫,也已死了十次。更何况,所得好处,皆独吞而不与我主分享,今日随王统帅出征,最好多用此人,以消实力。”

王国城道,“国城谨记。”

“夏月朗为天子娘舅,仪表风流倜傥,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自持有国戚之威,自诩文采非凡,风流好色,恣意放纵,一旦看上哪个女子,很少能脱其魔掌。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弃一个,如伶人换衣,乐人续弦。整日为儿女情长所困,终难成大事。”猎奇生道,“此次老夫将其劝回,完全是因他‘天子国舅’之名,他若离去,势必引起天子党内部大乱。军心不齐,何谈讨逆。”

王国城道,“正是。”

猎奇生道,“王统帅每每行事,声色舞乐,可以国戚礼遇,但行军打仗,不可重托。”

王国城赞佩道,“猎奇先生细微之观,国城佩服。”

“对于外,三叛中,曹名骥善养马,与老唐公二子唐子明、老天子侍卫太史恭之子黄月孤曾是年少旧交。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可文治武功倒是平平。雷公之意,能招降便招降,但招降的功绩不可被其他人夺去。吴莲乃一介文弱书生,只通琴棋书画,不足为虑。唯一便是霞光普,此人能征善战,且手下猛将如云,又好凭天时地利胜人,智谋之高,用思之巧,相当棘手。年少成名,原本是老天子威震江南的一颗棋子,只是今日不同往日,若为全局,此刻也只好丢掉此子,”猎奇生道,“老夫以为,王统帅可假招降,然后戮死。”

王国城默默点头。

猎奇生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道,“今日之话,望王统帅记下,他日进爵封公,也不枉今日老夫口舌。”

王国城起立,来到猎奇生一侧,俯首下拜,道,“国城谨记今日猎先生所言,他日末将如有飞达之日,定不忘先生今日金玉之言。”

猎奇生这次未去扶王国城,只是递出一卷羊皮卷,道,“这是详尽的敌我战略布置,王统帅收好。”

王国城恭敬双收准备接时,猎奇生忽然伸手如爪,紧握王国城手臂,探下身,一双炙目盯着王国城,一字一顿,阴狠道,“必取长生!”

王国城迎着猎奇生如炬细目,一字一顿,重复道,“必取长生!”

猎奇生这才缓缓坐正,清淡道,“约莫我主雷公已到吞云厅,老夫不留,王统帅请。”

王国城再拜,道,“国城告辞。”转身走时,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希望。

待王国城走远,隔壁间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悠悠道,“先生今日养此子,明日可能收服?”

猎奇生起立,面相隔壁声音传来墙壁,俯首一揖,道,“我主安心,龙角城一役,已完全驯服归心。”

沉默一刻。

“可得长生?”

声音拉得很长,像是期盼对方肯定的答案,像是受尽“长生”二字的折磨,更像是对“长生”无尽的渴望。

“我主放心,此子分得清孰轻孰重,天子党大军南下,先经羊哲城,大军驻扎城外,实则是控制羊哲城。到那时,软硬兼施,武理并用,可保‘长生’万无一失。待其得长生后,门徒会立刻护送回天水。此子若有私心,立斩无赦。“

隔壁沉默良久,“良机若失,今生再无。无论牺牲谁,付出怎样代价,此次必须拿到长生。”

“小生亲自前去。”猎奇生缓了缓道。

“这道不必,反而会引起羊哲疑心,”苍老的声音道,“先生随孤出去见见天子党众人吧。”

猎奇生闻言一揖。

投壶过后,酒又三巡,北座基台之上,首席位置依然空着,雷公还未现身。

酒酣耳热之际,众人醉意七八,宴上宾主,早已不再是党首权贵,如同一群无赖色鬼一般,纷纷离席起身,有的相近而坐,窃窃私语,有的和歌伴舞,左搂右抱。管弦钟磬,轻歌曼舞。到最后,歌姬如同牛羊肉一般,被各自带下去。

雷丘红黑面目,竟也开始摇晃起来,踱到到黄月孤案几边,见黄月孤今日饮酒不多,毫无醉意,虬髯中露出一丝浅笑,道,“黄将军,他日功成名就,可不能忘了雷公提拔之恩。”

“月孤时刻铭记于心,”黄月孤起身奉樽回敬道,“只是一家老小,还望雷将军多多照看。”

雷丘勾黄月孤肩,道,“自然,自然。”

“我师兄雷丘弓马步车,独擎西北,也只比我老黯高半分手段。文梁虽威名远播,但还是年纪尚轻。月孤虽勇猛,也不过是心狠手辣而已。若说这世上武神,唯有我主雷公!”黯流摇摆站起,闪烁赤红的双目,已醉不成话,说雷丘时,用杯指雷丘,说枕文梁时,用箸点文梁,说黄月孤时,用手中血肉甩黄月。最后张开双臂,道,“想那霞光普也不过是只是个酒鬼罢了。”

众人皆醉笑,不予理睬。

“不如黯将军与枕将军切磋一下,如何?”不知何人提议。

“妙、妙、妙,我天子党以王统帅执牛耳,领天子党大军,有二位战将,今日只点到为止,赵某人开盘下注,以助雅兴。”赵前已瘫在案几上,话不成句。

“末将的力气只用在杀敌上,怎得与自家人打斗,赵先生此注不好。”枕文梁并无太多醉意,推脱道。

黯流满口铬齿闪烁,道,“唉,枕老弟,赵前这敝人提议甚好,你我二人只做切磋,不伤和气。虽然我老黯也喜赌,但赌注是狗屁,武艺倒可以切磋。”

枕文梁微笑一揖,道,“黯兄,小弟认输便是。”

“你看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老黯……”

“雷公到!!!”

黯流刚想出席,一听雷公来到,浑身一颤,酒也吓醒一半。不敢再言,老老实实猛向嘴里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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