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党诸子(1 / 2)

水润百谷,品相不一。龙生九子,良莠不齐。

猎奇生将王国城引到一处侧室,一张案几,两席藤榻,一盏弱光。道,“王统帅请。”

王国城跪坐下来,恭敬道,“宴席刚启,猎奇先生便把国城唤来,想必有要事相授。”

“不瞒王统帅,我主雷公刚刚吩咐老夫一些话语,老夫便急急来寻王统帅以告知。”猎奇生道,“确有要事相求。”

“绝不敢,绝不敢,雷公有何吩咐,国城肝脑涂地,一应便是,何劳猎奇先生亲自前来,还说道一个‘求’字,这万千折煞国城。”说着王国城便在席间跪拜。

“王统帅请起,”猎奇生伸出手,点头微笑道,“自是对我主和统帅有益之事。”

王国城神态谦谨,道,“望先生明示。”

猎奇生正襟危坐,缓缓道,“我主雷公对当年未有及时援助王统帅,每每提起,总是愧疚难当。故此次南下讨逆,授将军统帅之位。一则将军本就是文武奇才,统帅之位实至名归,二则是还回这个愧疚,以平心中亏欠。”

王国城诚惶诚恐道,“往事皆因国城之误,国城对雷公只有感激,从未心生丝毫怨念。”说着,又要离席跪拜。

猎奇生摆摆手,王国城复归原位。

“此次出征,将军贵为统帅。天子党征讨三叛,如日月轮回,朝夕相替,乃水到渠成之事,对王统帅更是天赐良机。日后迎上归来,必将加官进爵,”猎奇生稍稍前倾身体,盯着王国城,轻声但一字一顿道,“位列三公。”

王国城心中一惊,以为猎奇生试探自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停顿一下,低下眉目,道,“国城只是雷公提拔,暂居统帅之职,不敢有任何贪功之念,更不敢与雷公,相提并论。”

猎奇生淡然道,“非也,大男子立于世,若胸无大志,与蝼蚁何异。”

王国城俯首不答。

“这便是老夫想要与王统帅谈论之处,如何位列三公。”猎奇生轻声神秘,道,“今天下,三公在位,一武,一钱,一寿。三者我主雷公为武,天下兵马弓车,我主占尽七成,只是如今霞光逆贼盘踞东南,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将军正可借此机会替我主将此子铲除,以绝后患。天子大军兵临阙月城之时,无论霞光降战,必须全力戮杀,老少不留。”说道最后,一丝阴冷气息吹过王国城。

王国城不禁打了个寒颤。

猎奇生正了正身,道,“王统帅若得此功绩,便是成功一半。”

猎奇生话刚一完,王国城抬眼看向猎奇生。

猎奇生继续道,“逆水公,金银之物占天下三成,可实际数目,据探报,足有天下七成有余,九成不足。只因私藏之物,十分难断。南下经过逆水城时,若是逆水公不幸沾染恶疾,突然暴毙……”猎奇生说着,在身下以掌为刀。

王国城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待王统帅迎上归朝之后,三公空缺,到那时,我主雷公再依王统帅功绩,如实禀明天子。封公受爵,唾手可得。”猎奇生道,“且逆水公珍宝无数亦无价。”

王国城俯首道,“国城绝不敢私吞锱铢,定会如数封存,笑纳雷公。”

猎奇生黠笑点头,道,“至于南征路上,有一小事,便是我主雷公有求于王统帅了。”

王国城被雷公鼓动替代逆水,暗许三公,心中早已澎湃激扬,甚至有一丝不真切,但听到雷公有求,再无疑它,真是愿为其肝脑涂地,做鬼亦愿为奴。急忙道,“绝不敢,绝不敢。先生莫要再吓国城,只言何事便可。国城纵死千万次,而无悔。”

猎奇生这才正色道,“羊哲公,寿有三百六十九岁,其寿占天下三成。如今依然坚朗,说句闲话,夜御七女不在话下。此长生不老秘术,才养如今高寿。”

王国城仔细听记。

“王统帅亦知我主雷公,一生驰骋沙场,从未畏惧。然而即便是孔武战神,也终究敌不过时光侵蚀。近日更是旧病复发,”猎奇生直直盯着王国城,道,“我主雷公便是求羊哲长生。”

王国城呆在当场,竟然不敢接话。

“大军先至羊哲城,小生自然会支会门徒,暗中以佐将军,”猎奇生见王国城迟疑,也不理会他答应与否,接着道,“将军只需从羊哲老儿处,获得长生之法,适才言道戮杀霞光,取财逆水之事,即便均不成,亦可为三公。”

长生。

原来是为长生。

王国城终于明了雷公意图。但事已至此,被架到统帅之位,已无法回绝。

王国城神情坚毅道,“国城尽其所能,南下不得长生,愿为老天子陪葬。”

猎奇生狡笑无声,微微点头。

“只是国城斗胆僭问,”王国城做难道,“为何雷公不亲自向羊哲公索要,以省事端。”

猎奇生不喜道,“羊哲老儿总是给些日用补品搪塞我主,再三索问,毫无结果,又碍于三公脸面,不好明面撕破。”

“原来如此,”王国城心中已打定主意,三公高位在眼前,即使用武也要从羊哲公处抢来长生,道,“国城一定不辱使命。”

猎奇生欣慰点点头,道,“我主雷公甚是欣赏王统帅,此次南下,想必定不会让我主失望。”

王国城真诚感笑,心中信心徒增。自己卑微起家,辗转艰辛,而后一路攀升,直到龙角称王,风光无限,可转眼便成失城罪人,差一点万劫不复。折至陇南,原本以为自己将黯淡泯灭,不想又被奉为天子统帅,迎回天子后,更有可能坐上三公高位。

命运如此玄妙,让人难以言表,唯有亲历者,才可品味其中甘苦。

猎奇生待王国城神游之际,道,“王统帅早年便是天子党首,对旧日天子党,赵前、宇文铠等都是老相识,但恐对新晋天子党党首知之不多,老夫在此特絮言几句,还望王统帅能听进心里。”

王国城道,“先生金玉良言,国城必将牢记。”

猎奇生竟先说王国城,道,“王统帅有得力亲信,家将恶来。老夫观之,此子乃不出世将星,将来长至枕文梁年纪,必定与梁不弱。此乃将军命中幸事。”

“先生错爱。”王国城谦虚道。

猎奇生继续道,“我雷府主将黯流,对政治不才,又好食人,为当今所谓仁义之士不耻,但王统帅亦知,绝对称得上是一员虎将,可助将军一臂之力,擒杀霞光。且手下众家将皆亡命高士,手段残忍高超,天下皆惧。雷公原本非常爱惜,不愿遣其出征,只是略有担心天子党中,王统帅与枕文梁二位再过勇猛,在对霞光普时,难免会有损伤,故派其助战,旨在万无一失。此次随同讨逆,足可威慑江南。老夫也已支会黯流,遵从王统帅指挥。”

“国城必将礼遇黯将军。”王国城心中窃喜,黯流之辈,比之魔怪,更加可怕,有此良将,贼子霞光命数将绝。

“枕文梁大名,老夫无需赘述,将军自是知晓。此人有一半北狄血统,骁勇善战,年少成名,是朝堂一颗冉冉升起将星,最像我主雷公年少时,他日成就,不可限量。”猎奇生放缓语速道,“只是,王统帅需小心此人,可弃可用,顺势而为。”

王国城阴然道,“国城心中明白。”

猎奇生道,“姜迟此人含蓄低调,又善修兵器,以打造军工闻名朝野,老夫有幸与此人攀谈半日,受益匪浅,将军若要取胜,此人兵工,可使将军如虎添翼,少受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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