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肉之徒,束缚之辈9(1 / 2)

正午的日光有些许刺眼,燥热的空气配合迎面直来的暖流让人提不起干劲。

发过地址,走出餐馆,就近找了个车站站台。

车站有两条长椅,挑了个没人的坐下。等人的同时来上一根,透过吐出的烟雾欣赏车水马龙。

“哥,你没带行李吗?”这是我上车后胖子问我的第一句话。

“呢,就这些。”我把身后背着的包取下在胖子眼前晃了晃,随即扔到了车的后座上。

“不是胖子,你带这么多东西是打算去山上小住吗?我们这一去一回最多三天,就你带的这些家伙怎么着对付一个月也够了吧。”放包的时候看到后排座位上除了两个大包外还堆满了其他东西。

“我也没带啥,就一些换洗衣服、日用品什么的。我怕下雨就带了两把伞,怕路上堵车下车麻烦就带了一些吃的喝的,我还怕开车的时候犯困又带了些提神的东西,还有……差不多就这些,毕竟有备无患嘛。”说着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我,同时不忘往自己嘴里塞上两颗。

“那个哥…我们现在先去什么地方。”胖子一边吃着一边问我。

我套出手机番了番地图,在确定目的地后开始导航。

“先去这个无名观吧,离这也不算远,也就三十多公里。跟着导航走就行。”

胖子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地图上的路线,大致有个方向后把手机放到了支架上,跟着导航发了车。

“哥,怎么突然想起来去这些地方的?”

我将座椅往后调了调,靠在座椅上,想了一会才回答胖子的问题。

“怎么说呢,最近遇到些不太顺的事,受人指点让我去附近的道观、寺庙啥的拜拜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随手将车窗摇下,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又将烟盒递给了胖子。

“戒了哥,现在改这个了。你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还有要是有什么能用的到我的地方,就给我发消息,都兄弟别跟我客气。”胖子推过我的烟盒,从身旁放东西的小格子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去了糖纸放进嘴里。

“我是戒不掉了,就靠着这个续命呢。有事我也不会跟你客气,到时候别怕麻烦就行。别说我了,说说你最近咋样,这么久没跟我们联系跟失联了一样,要是再过一阵,我跟小韩真打算张贴寻人启事了。”我吸了一口烟,将烟灰弹到窗外。

“我呢有啥事,无非就是录录段子、剪剪视频。我这个人又不喜欢出门,你们也知道的。再说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我也时不时给你们发过消息。”说着又把一颗新的棒棒糖塞进嘴里。

“少吃点甜的,不说为了身材,好歹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健康,有时间我带你一起练练,到时候保证让你女朋友眼前一亮。”说着我用手在他圆圆的肚子上捏了两下。

“女……到时候再说吧,对了小韩最近咋样,前几天还跟我炫耀他转正的事。”说到女友这个问题时胖子的神情有些反常,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转移了话题。

“他就那样,还跟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的,一天天有用不完的牛劲。上次跟他吃饭,看他精神状态还不错,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吗,那就行……”

说说笑笑我们二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找地方停好车,我跟胖子进了道观。

道观的大门上没有牌匾,门栓以及柱子的表面都有些许的浮灰,看样子有些时日没人打理了。

进到院内,迎面所见是一颗巨大的古树,粗壮的树干配合着地面上满是裂痕的石砖,无不向我们透露这道观已经存在不少年头了。

道观里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清,绕了好大一圈才在正殿里发现一个打坐的老道。

正殿里只摆放着一座老君像,老道面向于此,对于我们的到来毫不理会。

好在胖子自己带来了一些香火,我们一人取出三只点燃插进了老君像面前的香炉中。随后虔诚的拜了一番。

我们不知如何开口,又怕打扰了眼前老者的修行,做完一切后我跟胖子打算离开此地。

“小友可是有事相寻,如不嫌弃老朽可以说上一二。”老道转身叫住了我们二人,起身将身旁多余的两个坐垫放在我们二人面前,示意我们坐下,随后又回到了原位。

我跟胖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拿起坐垫放在身后坐了下去。

老道抬头看了我跟胖子几眼,平静的开口。声音虽然柔和但能感受到很强的气力。

“是这位小友先问,还是这位胖胖的小友先问。”

“哥,你问吧,我没啥好问的。”胖子用手戳了戳我,小声的说了一句。

看着眼前的老道一时间我也不知该问些什么。

“既然小友无从开口,那么老朽我就先自己说说看,若是有所偏差还请小友见量。”

“这位小友所致于此是受人所指,身有业障但祸不及命,流于梦中却不失本心,有趣有趣。不久会远行一段时日,所致于此希望能得一份机缘。不知老朽所说是否能让小友满意。”

“确实如此,来到此处也是恳求能碰碰运气多一些保命的手段,还请大师指点。”老道深邃的双眸好似看穿我一切所想,直言不讳不可隐瞒。

“小友脖子上的玉佩能否借我细看一二?”

我取下玉佩上前递给老道,虽有好奇他是如何所知我身上带有玉佩但也没有多问。

老道接过玉佩拿在手中前后打量了一番便把其还给了我。同时从腰间取下两个挂坠。

“玉是好玉还请小友用心呵护,老朽我这小物件自然是比不上小友手中的美玉,但还是有些许的用处,如若不弃拿去便可。”

老道将挂坠其中一个交到了我的手中,仔细一看是一把红木所雕的小剑,拿在手上丝毫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谢过老道,我将小剑接过系在手腕处。

系好的瞬间眼前弹出系统的蓝框,提示我发现特殊物品—指剑,至于作用一栏上面只写着可以抵挡???一次。

系统弹出的瞬间,老道也下意识的往蓝框处瞟了一眼,但很快又转过头看向胖子。

“这个是送给这位胖小友的,老朽只希望小友可以向前看,不问往事。”

老道走至胖子身前将一木牛形式的挂坠递给胖子。做完一切又回到原先的位置继续打坐了。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我跟胖子谢过老道,走出无名观。离上车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道观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到底熟悉在什么地方。没有过多在意转身上了车。

“哥,你说这东西灵不灵验?”胖子把木牛放在手上来回晃了几下。

“应该不假,你还是系在手上吧,就算没有效果也图个心安。”

“听那老道说你什么业障在身,我看要不我这个也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到,放在你那保不准哪天就用上了。”

“别心意我领了,东西你就留着吧,既然是给你的自然与你有缘,我再插手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僵持了小一会才让胖子把东西系在手上。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这,灵佛寺。”我将手机调好导航放在支架上。

灵佛寺距离我们这不到三百公里,算是我们这片有名的寺庙。看网上说是挺灵验,不过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去。至于真假看过才知。

前往的路上我总是时不时下意识的摸摸手腕处的小剑,想起系统提示的弹窗以及解释不清的作用还是有些在意。

小剑,字画,纸人东西到是越来越多但能用的仍然是一个没有,心里还是多少觉得没底。

跟胖子小聊了几句,明显觉得有些头痛,不知是因为昨天喝的太多还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跟胖子打了个招呼,我靠在座椅上闭了眼开始养神。

没一会的功夫就感觉到不对。

“切,让人休息的功夫都不给吗,这回又是什么?”

还是那熟悉的感觉不出意外这次所到的场景应该就是卷四了吧。

很快眼前就传来了画面,这次的情况好像不容乐观。

“怎么视角只有一半?另外一半模糊不清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通过一半的视角可以发觉眼前的人大多数是背着包袱的难民,有的缺衣少布,有的伤痕累累,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还称的上得体,但有气无力的样子跟这些难民没有太大的区别。

看情况我们这群人正处于逃难之中,至于目的又或者生死无一人可以确定,但向前走,跟着大部队一起走无异于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右手处传来晃动,转过头看到手中正拉着一个年幼的女童,晃动便是其所致。

女童面色饥黄,脸上也满是灰土,身上的衣物也是破旧不堪甚至腰间处还破了洞,露出的棉已经发黑,不知已经多久没有清洗过。

“哥,我饿了,走不动了,我想吃饭我不想走了。”说着便哭出了声,只不过声音很微小,眼泪也少有滑出。干瘪的双唇在张开的一刻立马多出几道口子,鲜血从中流出。

我停下脚步用手在身上蹭了蹭,拿较为干净的手背为其抹去了仅有的两滴眼泪。又用手为其抹去了嘴唇上的鲜血。

女童的哭声没有吸引身边的任何人,离的较近的几人只是看了一眼,转过头又继续麻木的向前走去。

“再走会,等到地方了就有东西吃了。”沙哑的嗓音从我的喉咙中发出,很明显我也应该很久没有饮水了。

看着眼前的人慢慢走远,我意识到再不走会落后于大部队,我试图用手拽了拽,想让她继续再往前走走,不要停在此处。可她的脚就像钉在土里一样,一动不动。

实在没用办法,我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块已经有些发黑的面饼,用手在面前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她,剩下的又放回怀中。

妹妹接过面饼,大口的吃了起来,每咬一口,嘴唇的裂口都会在黑黑的面饼上留下几个血印。

“哥,你怎么不吃?”等吃的还剩一口才抬起头问向我。

“哥现在还不饿,你吃了这饼是不是又有力气可以走了。”

“能…能走了”

我拉着她的手向着人群赶去。

向前的人群时不时会有几人倒下,倒下的瞬间身旁的人们疯狂的涌向倒下之人。撕扯着他们的包袱、衣物,贪婪的寻找着那所剩无几的食物,为了一块发霉的馒头几个人都可以大打出手,争个你死我活。力气稍弱的女子或者老人则会等他们抢完东西后再上前,将倒下之人破旧的衣物扒下穿在自己的身上。瘦弱、裸露的尸体被留在原地,剩下的则继续毫无目的的向前。

因为刚才的停留我跟妹妹走在队伍的最后,所以这一切我们看的很清楚。

又走了一阵,前面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与所有人行程相反的老人。老人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从队中走至队末,直至我们的身旁。

“为什么往回走?往前不才能有活路。”在老人路过我们身旁时我向其开口。

“往前也许会有活路,但俺已经没有活路了,俺只想死前能离家近点…俺…”走近才能看清老人的胸前还带着一个婴儿,不过看样子已经没了气息。

我们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老人几眼,没有过多停留又向着大部队走去。

随着日落天色逐渐暗淡,人群找到一个被遗弃且破损不堪的村庄,在此处停留歇了脚。

争吵、咒骂随着日落而逐渐四起,于废墟中寻找最后一点有用的物资然后再争抢,在这群人中已经是多见不怪的事了。

我跟妹妹找了一个偏僻的小破屋,在里面落了脚。屋子的半边已经被大火烧毁,屋中的家具也几乎被毁尽,寻了半天也就只找到一个勉强还能用的水碗和一个有些烧黑的水桶。

我找来一些草铺在屋内的角落,将妹妹安置好后又再次嘱咐了一番才放心出门。

进村时发现村中有一口水井,人们疯抢着来到井边,用木桶从井中往外取水。我自知不敌所以才等他人争抢完后再来取水。

走到水井边,发现井旁已经多出几具裸露的尸体,尸体的身上有着明显的伤痕与血迹,很显然这是才出现的,或因争抢或者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就这样永远的停下了脚步。

我绕过尸体来到水井旁,用水桶从井中取水,我费力的将盛满水的桶从井中拉出,当水取出的那一刻我抱起水桶猛喝起来,直到完全喝不下一滴才将举起的水桶放下。

又从井中取了一桶,将带了的水桶清洗干净,装满后拎着水桶往之前的小屋走去。

回去的路上碰到几个与我有同样想法的老人或者妇人,他们也是等无人后才带着盛水的工具前往水井处取水。

回到小屋我用水将水碗清洗干净,用水碗舀出水递给妹妹,等其解渴后又从怀中掏出之前剩的半张饼再次分成两份,将稍微大些的那块给了妹妹,两人就着井水吃下,勉强吃了的水饱。

“还疼吗?”妹妹用手指了指我的左眼。

我将左眼上的布条取下,放在水桶中用剩下的水清洗,拿出后拧干布条中的水分,用其在左眼上擦了擦,我能感觉到身体因疼痛止不住的发抖。

擦拭完后又再次放在水桶中清洗,接着又绑回左眼的位置。

“快好了,已经不疼了,你快睡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我强忍疼痛回答妹妹的同时催促她快点入睡。

妹妹趴在草堆上呆呆的望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你说爹娘能不能赶上我们,要是没赶上该怎么办?”

“放心吧,也许等我们到地方的时候爹跟娘早就到了,已经做好油饼等着我们了。”

“哥,我们这还要走多久,真的到地方就能吃上油饼了吗?”

“没多久了,很快就到了。油饼肯定能吃到而且多到你吃不完,说不定还能吃到肉呢。”

“能吃到就…就太…好了。”说着在草堆上睡了过去。我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黑瘦的小脸陷入沉思。

我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到目的地或者根本有没有目的地,我不知该怎么告诉这个只有几岁的孩子爹娘已经离世的事实,我不知在明天或者后天的路上,我们会不会也成为倒在地上的尸体。我不知……的太多太多,无数的问题伴着绝望充斥着我的脑海中,一个只有十多岁少年的脑海中。

寒冷的风从屋顶的破洞吹进屋内,月光也同样从中落下。

疲惫让我模糊了视线,闭上了双眼。

屋外好像开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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