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成人高考25（2 / 2）
向西知道，华君苦恼的根源是自己的不匹配婚姻，他没找到有工作的伴侣。现在有工作的女孩子很少，家里条件一般的男教师，只能选择临时工、吃商品粮的、有一技之长的、家庭条件好的或者民办老师，将就着凑成自己的婚姻。与华君一块分到石家畔的陈建党，也像华君一样，与一位民办教师结婚了。陈建党在黄原师范时是四班的，向西和华君是五班的。在黄原师范上学的南原籍的学生很少，华君和老乡们经常往来，和华君在一块的向西自然认识陈建党。建党大概有一米八二出头的样子，比向西高出一个头，英俊帅气。向西看到建党就有点自惭形秽，觉得人家才是真正的黄土高原上的男人，因此当他听安家沟小学那位民办教师说陈建党也和一位民办老师结婚了，颇为诧异。那位民办老师笑道：“小伙子长得那么高，那么标致，本身就一表人才，每一个女孩子都能看上，他还是公办老师，当然要往上粘了。他晚上要住校，女的就是本村的，居然也来住校了，晚上嘛，孤男寡女一对，女的要追男的，自然很容易。不是说‘男追女，隔着山，女追男，隔层纱’嘛！”向西后来在神仙墕赶集时，见过建党，他比华君开朗很多，笑道：“就这样了，浪费上一个算了！”向西也在那天见到了建党媳妇，见她土里土气的，一脸的小家子气，五官搭配也很一般，心里不禁暗暗为陈建党叫屈。
郭海林在寒假归来，给向西说了南原另一位同学叶华的趣事。南原的叶华也是黄原师范八七级四班的，和建党是同班同学。叶华毕业后，分到了他的老家叶家坡乡，条件还好，那里离南原县城不是太远，大概六十华里的样子。不过，和其他同学一样，叶华也被一位没有正式工作的女孩纠缠上了，但他并未轻易就范屈服，而是去省城进修，对外谎称他离家出走了，希望可以彻底摆脱纠缠。那女孩不屈不挠，在乡教育组打听到确切地址，给叶华写信。叶华在信封上注上“查无此人”的字样，把信退回去，但还是不断地收到来信。入冬后，女孩还给叶华寄来棉衣，也被叶华退回去。寒假时，叶华不敢回家，躲在学校，希望可以永远摆脱这件尴尬事，但没想到那位女孩竟然也来到汉京，直接到进修学院来找他。向西听郭海林幽默风趣地说着叶华的尴尬，也不禁笑了。印象中叶华长得白白净净，很有棱角的脸型，还有一双大花眼，有美男子的派头。叶华善于运动，在师范三年级冬季越野赛时长跑曾经荣获第一名。向西曾和叶华一块打过半场篮球，印象中他体力好，速度快，善于突破，别人很难跟上他，不好防守。向西很能理解叶华的苦恼与窘状，内心深处希望他可以永远摆脱此事。后来郭海林在给向西的信中谈及此事时，说叶华还是和那位女孩结婚了，向西觉得叶华就像孙悟空一样，都跑到五指山了，还没有逃脱如来大佛的手掌，心里替他感到大大不爽。
向西从窑则畔回来，脑海里很长时间都浮现着华君的颓唐困窘的模样，他为自己还没有陷入婚姻的围城而感到庆幸。华君的肉体欲望已经得到充分满足了，但似乎离快乐幸福更远了。向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好好发展自己，积累资本，提升自己的空间，再去追求爱情和组建婚姻，绝不能为了暂时满足而把自己羁绊住。出乎意料，他很快就收到了宋晓梅给他的回信，她还在刚毕业工作的那所小学教书，他本来担心晓梅可能调到县城或者已经结婚成家，不在那里工作了，就把信寄给她的老家了。她是这样回信的：
李向西：
写你名字时，想起学校大家叫你“老李”，现在也不明白，同学们凭什么称你“老李”。
突然有别后三年你的消息，又得知你能这样享受环境，甚感宽慰。咱们学校毕业后，我分在我们这儿的学校，就再没有变。所以你地址即使写成梅家堡中心小学，宋晓梅依然是我。
因为是住在家里，各方面都比较方便；这儿是我的母校，大多数同事都是我的恩师，工作基本顺利。有过去的老同学和我相距不远，实在寂寞了便找机会聚一聚。去年11月份有一次规模很大的教师卫电函授考试。为了去看一看我的一位在黄原闯天下的同学，我曾去黄原参加过这次考试，还见到不少师范时的同学呢。因为曾对冯艳云说过，一定还来看她。去年秋假，我去黄原余家湾一趟，看了一次已经成了家的冯艳云，了了心愿。
所不同的是，原本近视的眼睛现在更甚。想你也一定猜测到了，闲来无事，大多数的时间花在看电视和闲书上。用年轻同事们惯用的一句话——叫无所事事。这样的情况真不知能说好还是坏。
宋晓梅
1993.5.31
收到信后，向西自然是心情荡漾，激动万分，他喜欢晓梅那种洒脱豪爽劲儿，也喜欢她在信里流露出对自己的关注。她说“你能这样享受环境，甚感宽慰”，是因为向西在信中说：“我在东山学校呆了一年，在郝家沟小学呆了二年，在东山可以欣赏悠悠白云，在郝家沟可以聆听潺潺水声。”向西很得意自己的文才，但接到宋晓梅的信后，觉得自己的文字有点迂酸气，不如晓梅写的自自然然，他没有真实地写出他自己三年来的刻骨铭心的孤独和寂寞。他觉得宋晓梅身上还保留了一点超尘脱俗的气质，因为同学们大都在经营自己的事务，不会像晓梅那样大老远地去余家湾看冯艳云，那段路程还有六百多华里，现在交通并不通畅，路况也不好，一个女孩子从乡下坐车先到县城，再坐车从原北经过原西再到黄原，然后再风尘仆仆换班车到余家湾，再找到冯艳云家，绝非易事。向西不敢设想，如果宋晓梅来看一下自己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晓梅所说的大规模教师卫电函授考试就是吴子林参加的那次考试。
李向西这次收到信后，没敢再怠慢，很快就给宋晓梅回了一封长信，把自己掌握的所有修辞艺术都运用上，诉说了自己这三年的详细情况。放假后，他又收到了宋晓梅的一封回信，她说放假后闲着没事，想另找一份工作干一个月，向西能感受到她信里流露出不甘于现状，寻求改变条条框框的情绪，向西理解她的这种心理状态，觉得她和自己还是同路人。晓梅还问到他的这次成人高考的情况如何，成绩是否出来，是否被录取。这时向西已经如愿地收到了省教师进修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又给宋晓梅回了一封信，说了自己的情况，却再没有收到晓梅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