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一天的大雨43（2 / 2）
可当齐小丹真正露出獠牙时，男人这才知道，刚才她已经留了手。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咆哮声，鲜血飞溅声，拳头打在骨头上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这间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楼道里的声控灯不停歇地熄灭，亮起。
窗户被倾盆暴雨泼开，狂风夹着令人脊背发凉的雨点，银珠撞碎在女孩发热的身体上。
齐小丹低着头，看着脚下一蹶不振的男人，他抓着柜台的一角，撑着不让自己完全倒下去，像一条落水的死狗。
男人双眼睁大，难以置信自己被16岁的孩子打的跪倒在地，还是自己的女儿。可事实是，他现在全身剧痛，正在被人用鄙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
齐小丹也不好受，她捂着肚子，大口喘息，空气穿过肺，发出老旧风炉运转的声音。
“你打我没关系。”齐小丹嘴里吐出一口血水，目光冷冷看着脚下的男人。
“但你不能打我老妈。”
白光闪过，把三个人照的雪亮，男人眼中的恐惧被两个女人，看的一干二净。
树干粗的雷电劈下来，落在这栋居民楼外，楼下停靠的小轿车警报响起，疯狂嘶叫，车灯闪烁起来，像两排癫狂的歌者。
“你懂什么？你这个畜生，你懂什么！”出人意料，男人嘶吼着哭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究竟放弃了什么？”
“我曾经有过有大好的前途。如果不是因为你妈怀孕了，我怎么会放弃去打世界比赛？不是因为要照顾你，你以为我会来这种破城市，住这种垃圾房子？我就应该站在擂台上，享受所有应得的荣誉，而不是面对你这个赔钱货。”
“齐小丹，为了你，都是为了你！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给的，吃的，用的，拿的，穿的。要是没有我，你就连上学的学费也交不起。”
“可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就是一条白眼狼，一条畜生，一个怪物！”
字字诛心，钻进齐小丹的心脏，流出恶毒的浓水。
齐小丹很难过，不是因为男人骂的很脏，她听过比这骂的还脏的话。是因为....
骂她的人，是她的父亲。
“我会报警的。”说完这话，齐小丹好像抽干了全身所有力气。
另外两个人愣住了，男人眼里的恐惧突然冒了出来，而女人也神色难看，她抓住齐小丹的胳膊。
“小丹，你要想好了。”母亲眼神闪烁，灯光把她的脸照的苍白。“要是你爸爸进监狱了，我们的生活费哪儿来啊？要不你们互相道个歉...”
“妈，我是一定会报警的。”齐小丹深深吸了口气，鼻腔中的酸味还是挥之不去。
她转过头，看着母亲的脸，故作轻快地说，“我不想再在这儿待了，妈，你要不和我一起走呗。”
女人却退后一步，盯着齐小丹面露恐惧，那是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接着担忧地扶起了她的丈夫。
齐小丹认识这种眼神，她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而母亲和父亲，还是第一次。
哈哈哈，原来我真的是个累赘，不，是个畜生，是个怪物呀。
“老妈，我走了。”齐小丹走上前去，紧紧拥抱她的老妈，搂得很紧，想牢牢记住这份体温。
女人看了看她的丈夫，不知道是否应该回应这份拥抱。
齐小丹走到门口，对着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大人高声宣布，“等着瞧好了，你们所给我的一切，我都会还给你们！”
说完，她将湿透的校服外套扔在沙发上，穿着单薄的短袖，闪身消失在门口。她捂住耳朵，闭着眼睛，走过熟悉了十年的楼道。
灯火明灭，好似在为她送行。
暴雨磅礴，密集雨幕从天上猛烈泼下，地上积水漫漫，没过女孩的小腿。手机不断震动，屏幕反复闪烁。
女孩睁开眼睛，疲倦地看了一眼，几个电话打来，是老妈。
“........”
“小丹，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要是你报警了，就都.....”
手机被扔在积水里，屏幕由绿变黄，最后惨白，声音也淹没下去。齐小丹蹲下身，看着手机沉没在水池中，随着水流飘到街道尽头。
雨水冲刷着她的脸，把血污冲洗下去，她站起来，满脸从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老天对丹爷真好，知道我想洗脸，就下了一场雨，嘻嘻。”
“以后就是一个人走南闯北了。果然人长大了，就不能依靠父母了。嗯，我一定会打出一片天下，我....”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女孩发现，空旷寂寥的大街，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齐小丹哽咽着，大哭起来，滚烫的热泪从脸颊流下，跌跌撞撞奔跑在街上。
此时她好想找个朋友，说说话。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暴雨狂乱飘零，天空是铁一般的乌黑，冷寂又寥落。
一辆大巴停在了她的眼前，齐小丹这才发现，一个公交站牌在雨中伫立，她拿出兜里皱巴巴的十元钱，一股脑将其投在了收票口。
齐小丹就这样搭上了末班车，去到了另一个城市，金陵市。
16岁的是刚上高一的年龄，她在这座城市里走投无路，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她也遇见过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以金钱或者蒙骗对她有所图谋，那些淫猥的目光太恶心，一眼就能看穿，最后都是以齐小丹打碎那些人的牙齿收场。
她从没想过走捷径，只想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只有初中学历，齐小丹只能去当搬运工，或者去工地搞体力劳动。可就连这些都做不长久，因为她是个未成年，漂亮的未成年。有的老板嫌麻烦，有的老板牙齿碎了。
后来她在一家奶茶店安稳下来，每天做着日复一日的简单工作，有着简单的人际关系。
奶茶店的小隔间和简陋的出租屋就是她的全部生活。
夜晚，出租屋里清冷寂寥。
齐小丹赤着脚，双膝并拢坐在窗台前，静静地往下看，高楼的霓虹灯和高速路流动的车灯投在脸上，精致的小脸也变得五光十色。
她扯出一个笑容，想象自己是生活在五彩的人。
双击屏幕，手机亮起来，给晦暗的房间带来唯一的光亮。
动画片播放，悠闲的bgm响起，几只可爱的小动物蹦蹦跳跳，齐小丹专注的看着，轻轻笑了出来。
黄色小兔子怪叫起来，齐小丹也学着，小声的咿呀，小脸也变得神采奕奕。
‘吉伊卡哇’就是她最喜欢的动画片，她特别喜欢这只贱贱的黄兔子，每次看见它，齐小丹都有种想上去揉的冲动。
扁着嘴，齐小丹把头埋进膝盖里。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我能够相信的人吗？
“不能这样想。”齐小丹说，摇了摇脑袋，她现在心情实在是有些闷，便决定穿上鞋出门溜达一下。
天空响起惊雷，在漆黑的巷子深处，隐约传来女人的呼救声和男人们的嬉笑声。
不是只有齐小丹听见，可其他人只是加快脚步从那里通过。齐小丹皱了皱眉，毅然而然地走向了那条小巷子....
----------
周睿把女孩抱着放在席梦床上，她睡得死死的，长长的睫毛紧闭。
“怎么还哭上了呀。”周睿叹口气，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
很绅士的帮她盖好了被子，没有多余的动作。
周睿悄悄闪身，走到门口，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房间已经完全黑了，只有月光轻柔的洒在女孩身上，勾勒出一张柔美的面孔。
依靠在门口，某人轻轻笑了一下，“晚安。”周睿漫步在走道上，四周烛火幽静，灯影晃在他的脸上，周睿的眉头上有一团无法舒展的浓雾。
“骑士内部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