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南北_分节阅读_第49节(2 / 2)

  “是秘阁中的一本书?”裴昀疑惑,“我同李无方交过手,此人武功之高,是我生平仅见。说句托大的话,即便他想要暗中潜入禁宫秘阁盗取一本书,也不无可能,为何偏要如此大费周章?”

  “也许是因为,那本书已经不在秘阁中了.....”谢岑若有所思道,“四年前,临安夜降天火,宫中太清楼起火,延烧到崇文院与秘阁,致使其中藏书多有焚毁,他想要的东西,也许因此不复存在了。”

  此事裴昀知晓,正是因此,赵淮才幡然醒悟,一反旧态,决心北伐。

  “如此便也能说的通。”赵韧点了点头,“可却不知晓,是本什么书,能叫他如此执迷不悟,做下这般胆大妄为之事来。”

  三人苦思半晌无果。

  眼下还有更紧迫之事要解决,只得暂且将这疑惑搁置一旁。

  谢岑问赵韧道:“接下来承毅有何打算?”赵韧沉吟道:“我等离燕京已有十日之久,至建康府也有两天,一路之上都未见追兵。李无方既是隐瞒颜泰临将我私下囚禁,此番正功和我同时失踪,他想必也不敢声张,以免颜泰临怪罪下来。况且如今燕廷自顾不暇,我等应能趁此时机稍加喘息。我的身子尚有伤病,而昀弟也大病初愈,且稍加休整几日,再从长计议。如疏朗所言,于假太子一计,那颜泰临与韩斋溪十有八九串通一气,如今朝堂之上,皆由韩相把持,我们贸然回临安,非但不能为我正名,反而还会招致杀身之祸,需得想一个万全之计才行。”

  谢岑与裴昀闻言皆是大为赞同,而裴昀听闻赵韧提及“燕廷自顾不暇”,不禁问道:

  “北燕朝中有何变动?”

  谢岑解释道:“你昏迷数日,想必还不知晓,北燕朝堂如今已是变了天。”

  原来那晚裴昀等人离开燕京不久,冬狩场上遭逢巨变,定南王颜泰康买通了燕帝身边的一寝殿小底,夜半闯进御帐,将燕帝乱刀砍死,弑君造反,阴谋篡权。又命手下趁夜诛杀燕帝皇子,及数位大臣,只有靖南王因未留宿营帐而逃过一劫。

  随后靖南王世子率殿前都检军诛逆,将颜泰康乱箭射死。燕京城武卫军都指挥使为定南王府心腹,定南王世子颜珲把控了城内禁军,冲进皇宫,杀死了大小单后,捉拿了宴席上朝中一干王公大臣的亲眷相要挟,却被国师李无方一掌毙命,靖南王及时率兵赶回燕京,与城中安排好的伏兵,里应外合,终平叛乱。

  裴昀知晓十五那夜,定南王府定有大动作,却不想其后接二连三发生如此多惊变,可她听罢谢岑所述,心中只有冷笑:

  “那夜靖南王恰巧未宿营帐?直待燕帝和一众皇子被杀,他才诛杀了逆贼?又等颜珲杀了大小单后之后才平了燕京之乱?当真是好生巧合。”而谢岑亦是似笑非笑道:“而后众臣拥立靖南王登基继位,靖南王严词拒绝,只将玉玺双手捧与颜泰和十二岁幼子颜理面前,奉其为主。众臣感慨靖南王忠义无双,高风亮节,跪求其临朝摄政,靖南王百般推辞不掉,这才勉为其难执掌大权。”

  赵韧讥讽道:“果真是一出好戏。”

  不错,好戏亦是好计,裴昀皱眉道:“这颜泰临的野心竟到如此地步,如若假太子之计再叫他得逞,恐怕——”

  恐怕这关山南北,便要统统易主了。

  三人想到这层,不由皆是沉默,如今北燕二王相争的局势既已打破,留给他们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第56章 第三章

  然而万事不可操之过急,赵韧遭这三年囚禁,伤病交织,忧思恐惧,实不易立即长途跋涉,连坐于此地同二人说这会儿话,都已是面有惫色,再撑不住了。

  今日议事只得结束,谢岑与裴昀就此告退。

  临别之时,赵韧对裴昀说道:“昀弟,裴家之事,前因后果疏朗皆已告知于我,明光之事,我也已知晓了......你且放心,此间种种,日后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明光二字,乃是裴家三郎裴显的表字,过去他同赵韧从来形影不离,方才四人缺一,三人坐在一处,竟是说不出的凄清寂寥。

  裴昀眼眶一酸,哽咽道:

  “我相信承毅兄。”

  与赵谢二人此番促膝长谈,解了裴昀心中长久之惑,亦叫她心力交瘁,浑身疲惫。卓菁说救必应嘱咐过,她之前整整昏睡十天之久,即便苏醒,也仍该继续卧床休养几日才好。

  但她却不顾医嘱,第一时间跑了出去。

  于是再回房之时,她见到了不知等了她多久,面色铁青的救必应。

  “可不是我告密哦,”卓菁吐了吐舌头,“我为你煎的药都凉了,我再去煎一碗来。”

  说罢趁机溜之大吉。

  “昀儿——”救必应拉长了调子,语气不善。

  裴昀心虚理亏,抢先开口道:“四师伯你可曾为太子诊治过?他双耳可还有恢复的可能?”

  “他双耳为外力所刺至今已有两年,细心调养,应当可以再听见声音,但若想恢复如初却是不可能了。”

  裴昀听罢不禁松了口气,如此已是万幸了。

  可救必应却没叫她这般轻易糊弄过去,板着脸道:

  “你这孩子啊,怎么这么心急?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不好好卧床休养,再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裴昀笑道:“我知四师伯你担心我,可我哪有那么娇弱,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救必应哼了一声:“好什么好?你的内伤还没好利索,气弱体虚,此番简直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中了毒为何不早告知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何时中了毒。”裴昀疑惑道,“四师伯你瞧出这毒的门道了吗?”

  救必应正色道:“你所中的,应当是一种燕廷禁宫失传已久的巫术。北燕以辽东为龙兴之地,有不少燕人笃信萨满,曾有将领大战之前,会请萨满,刑白马,剔妇人心,自割其额祭天。此毒玄密非常,我虽擅长行医问药,对巫蛊之事,却不甚精通,便连你是如何中的毒都没瞧出来。”

  裴昀仔细回想之前在世子府内种种,却无半点头绪,不禁呐呐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救必应安抚她道,“现今你体内的巫毒已尽数除去,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

  “是四师伯为我解毒?”

  “算是,也不算是。”

  “什么意思?”

  “昀儿,你被种了南疆爻寨的生死蛊是不是?”

  裴昀眼皮重重一跳,低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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