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南北_分节阅读_第89节(2 / 2)

  “都走罢。”

  无论谁是谁非谁对谁错,极乐天与八大门派之间的恩怨,她裴昀都是局外人,轮不到她来断这个官司。

  南宫明月面露诧异之色,沉默许久,终是伸手拿起了解药,她没有道谢,亦没有感激,就这样一左一右领着两个娃娃离去了。

  临走时,她只留下一句幽幽叹息:

  “或许,主人也不全然是对的,只是,我已没有机会找到真正的答案了......”

  “现在,我们该如何?”

  谢岑问裴昀道。

  云中宴一行,谁能料最后是这般结局,无论天书一事,还是极乐天一事,都落得个支离破碎,虎头蛇尾。颜玉央扬长而去,叶问天消失无踪,此事究竟该如何了结,他们又该如何回去覆命?

  “我们似乎还差了一个人没有对质。”

  裴昀深深瞥了他一眼。

  谢岑不语,脸色不甚好看。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谢文翰是谢老前辈与笑面生之子?”

  被如此直言挑明,谢岑终于无法再逃避,他长长一叹,低声开口道:

  “我确实有所怀疑,只是不敢肯定。”

  “谢家这些年来一直有传言,祖母少时曾失踪一年有余,与人私定终身,在外有一私生之子。谢文翰出现在谢家之时,我第一时间便去查探了他的身家底细,他确实是谢家一旁系子弟,父母俱全,族谱有名,只不过幼时便称在外游历,踪迹不详。若干年后他突然出现,深得祖母宠幸,此事本就甚为可疑。”

  “而我之所以一直对你隐瞒,不过是不想谢家与极乐天亦或逍遥楼有所牵连。”谢岑苦笑一声,“可现在,事实胜于雄辩,一切已是不言而明了。”

  裴昀虽不忿他的私心隐瞒,差点将他们统统害死,但却也多少明白他的苦处,亦如自己不愿将师门扯入其中一般。

  只是可惜,如今他们两个都不能再独善其身了。

  “无论真相如何,我们终究还是要去面对。南宫明月不过是他人棋子,所说所知未必就是全貌。走吧,我和你一同回乌衣庄,去拜访一下谢老前辈,看她如今是为孙儿生死未卜而愁眉不展,还是为儿子平安归来而兴高采烈!”

第102章 第四十九章

  仲秋祭月,华亭凶宴,海上云中,血海尸山。云中宴上惊天巨变,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姑苏谢家嫡长孙谢岑、剑阁鹤鸣派掌门之子莫子虚、齐云山白岳剑派掌门聂聪、洞庭潇湘阁阁主丁云潇、江陵瞿家大小姐瞿明霞、鄱阳湖落星山庄少庄主薛浣,六大世家门派齐齐遇害,除此以外还有百十来名江湖豪杰、武林高手,都与那逍遥楼一同付之一炬。如此惨烈血案,人人闻之色变。

  有关二十年前魔教极乐天云云,早已是陈年旧事,知之者甚少,没有一人将这云中宴惨案与当年那极乐天灭门往事联系到一起,眼下所有武林同道、世家门派只纷纷将怒火指向了一处——大燕国世子府。

  传闻那逍遥楼与世子府暗中勾结,以天书做诱饵,引江湖人士前往,为的就是一举铲除中原武林,为他日北燕挥师南下打前阵!

  一时之间,江湖黑白两道同仇敌忾,人人自危。

  此事半真半假,半虚半实,可真相如何,早已无人在意,许多隐秘,许多旧闻,就这样泯灭于岁月长河之中,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石沉大海,再不起波澜。

  .太湖东山,乌衣庄

  十五已过,圆月亏凸,虽再无清辉洒地,却仍是月华如练,映照着上下缟素的谢家庄更添几分凄清惨淡。

  谢若絮负手立在中庭,抬头遥望黛色苍穹,不期然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在小灵山周家庄严阵以待魔教来袭,与众人等了许久,夜半时分,月上中天,其余人昏昏欲睡,只有她依然警醒,如今夜一般若有所觉,来到院中散步。那人一身玄衣从天而降,没有戴那张人尽皆知的假面,却是露出了俊朗不凡的真容,笑眯眯对她道:

  “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人老了便会怀旧,近来犹是如此,她常常不经意便在脑海中浮现起旧日的种种细节,与那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终其此生,她是谢家小姐,名门侠女,世家家主,高高在上,杀伐果决,人人对她毕恭毕敬,只有他一个,唤她小姑娘。

  只是这个人,却再也不在了。

  被她亲手所杀,再也回不来了。

  “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去睡?”

  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庭院,谢若絮心中一颤,猛然回首,没见到预料之中的人,却是见到了与她那不肖过继之子一模一样,风流多情的一张脸。

  谢若絮双眼微眯,沉声道:

  “你还活着?”

  “我死里逃生,祖母似乎并不乐见。”谢岑手摇折扇,悠然迈步走到了过来,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老太君月下缅怀,是在等孙儿头七还魂,可惜了这府中一片素裹,倒是孙儿我自作多情了。”

  谢若絮既不欣喜也不惊讶,只淡淡开口道:“你能死里逃生,自是你本事过人,我又有什么乐见不乐见。”

  “不知老太君究竟在等何人?是我叔父谢文翰?极乐天夜使叶问天?还是逍遥楼楼主中书君?”谢岑一字一顿道,“可惜啊,无论是谁,老太君今夜都注定要失望了。”

  “看来你已知道了不少事。”

  “是知道了不少,但也有许多不知,还请老太君为孙儿解惑。”

  谢岑一错不错的盯着她:“你明知云中宴是一场骗局,仍是任我前往,为的便是让谢家嫡长子身死华亭,洗去谢家与极乐天勾结之嫌,更是为我那叔父扫清障碍,堂堂正正继承谢家,我说得可对?”

  谢若絮不置可否:“我早已告诫过你不该赴宴,你素来自视甚高,一意孤行,最后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既放出狂言,不屑继承谢家家主之位,违反谢家家规,沾染朝堂是非,我又何必再继续纵容你?”

  “老太君切莫本末倒置,明明是你与魔教教主旧情难了,纠缠不休,将魔头之子假作谢氏子孙鱼目混珠,就算我有心继承谢家,恐怕也轮不到我吧。”

  “放肆!”

  谢若絮勃然大怒,周身气劲暴涨,狂风卷起落叶无数,门楣回廊悬挂的白绫纸灯皆随之而动,森然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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