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南北_分节阅读_第95节(1 / 2)

  卓航不禁感叹道:“好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名利所诱之下,此时太华派上下反对敕封之人怕已是寥寥无几了吧?”

  “不错!”林至远恨恨道:“王上川师伯与乔上宁师叔等人本也是不降一派,然而不知何时竟相继被陆上修收买说服,最后唯有我师父和天同子隋师叔祖门下于上通师叔仍在坚守。”

  裴昀闻言心念一动,“可是与三月前灵秀山庄一事有关?”七月廿七,郑州灵秀山庄钟家召开英雄大会,广邀北武林群豪。而所谓北武林群豪,便是那降于燕廷的长白山剑派,太原崔家,金刀刘家,铁狮镖局,黄河帮之流。因事出突然,裴昀接到消息时,已赶不及前往,事后探听到,此次英雄大会上,那灵秀山庄庄主钟无垢称,当今天下南北而治,武林亦该南北而分。一僧一道一儒仙齐名天下,然而那大光明寺与姑苏谢家向来同气连枝,独霸江南,从不将北方江湖中人放在眼中,南北武林积怨已久,而今北武林亦该齐心合力推举一位武林盟主,统领众人,与那南武林相抗衡。

  这一重任最后自然而然落到了太华派掌门陆上修的身上。

  “所谓北武林盟,不过是一群燕廷走狗,蛇鼠一窝,太华派若领受这盟主之位,当真是贻笑大方!我师父气得破口大骂,与于上通师叔联合主张罢免陆上修掌门之职,另立他人,却不想......被那狗贼陆上修以犯上作乱为由,当众杀害!”

  说至此,三人不禁纷纷红了眼眶。

  裴昀闻言也不禁怒起:“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林至远忍着哽咽继续道:“师父与于师叔遇害之后,我等小辈弟子也被关押起来,受尽了折磨。最终是师叔祖隋无懈将我们悄悄放了出来,他嘱咐道,如今太华山上下皆被陆上修掌控,我等势单力薄不可抗衡,贸然冲突只是以卵击石,故而他叫我们逃下山去,去投奔黎上渊师伯,请他回山为我们主持公道!”

  黎上渊乃是宁无涯老掌门亲传三弟子,十八岁便因击败漠北枭鹰而扬名天下。裴昀之父裴安少时拜师太华山之际与黎上渊情如手足,同进同出,一双少年侠客风光无两,曾是西岳五峰一段佳话美谈。

  当年裴安离开师门,太华派一度传言,宁无涯将推举黎上渊为首座弟子,传其衣钵。谁料数年后,黎上渊竟是突然间还俗下山,娶妻生子,再不过问江湖之事了。

  “黎师叔如今何在?”

  “在义阳!”宋至真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书信道:“这是五年前黎师伯写给宁师祖的信,黎师叔当年娶了樊城神鞭曹家的小姐后,这些年来一直隐居义阳。”

  林至远抱拳恳切道,“素闻裴师兄精忠报国,侠肝义胆,如今太华派为陆上修大权独揽,逆行倒施,还请裴师兄助我等一臂之力,报仇雪恨,惩奸除恶!”

  说罢他当即便要下拜,裴昀连忙托住他的双臂,掌下施力,直接将他提起。

  “林师弟快快请起!”裴昀肃容道,“我虽不曾拜师,但与太华派亦有香火之情,断然不可坐视不理。陆掌门受封北燕,残害同门,太华派清誉岂容这般玷污!然而我到底非门派弟子,不便贸然出手。”

  裴昀虽心中且怒且恨,却师出无名,但要她无动于衷,却是万万不可的,沉吟片刻,她道:

  “这样吧,我便先随三位师弟一同前往义阳,请黎师叔出山,清理门户。届时黎师叔若有吩咐,我定当仁不让,义不容辞!”

第108章 第二章

  渡河赶路,一路无话,及至义阳,一行人顺著书信上的地址寻去,最终却是找到了一间灯铺。

  进店铺,入后院,只见各式各样的灯笼挂满了半个院子,一旁架子上还有无数没做完的半成品,满地竹竿宣纸之间,一男子背对大门而坐,手持一把竹刀正在破篾。他动作灵巧,刀锋凌厉,劈篾、过刀、刮青一气呵成,那碗口粗细十数丈长的青竹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乖顺至极,转眼就变成一条条细如面条韧如蒲草的竹篾,堆满了一地。

  裴昀忍不住喝了一声:

  “好功夫!”

  不必多说,此人定是黎上渊无疑!

  男子早知身后有人,闻言不惊不扰,只慢条斯理的擦汗净手,抖落身上碎屑,整理完毕,这才施施然转过身来。

  “小店寒酸,叫客人见笑了,敝人乃是小店掌柜,不知几位想买些什么?”

  但见此人四十上下,身材高大,相貌平平,说话间眼角含笑,细纹毕露,若非方才无意间露出的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夫,真叫人以为只是市井小店里一寻常匠人罢了。

  林至远再也按捺不住,率二师弟大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黎上渊面前:

  “太华派弟子林至远拜见黎师伯!先师任上淳、师叔于上通为掌门陆上修所害,还请黎师伯出山为先师主持公道,替太华派清理门户!”

  黎上渊闻言刹那间眼神骤变,与方才温和敦厚的模样判若两人,他目光犀利的扫过裴昀、卓航与林至远三人,沉声道:

  “三位师侄请起,且将来龙去脉一一讲清。”

  一行五人遂随黎上渊入了内堂,由林至远再次将任上淳于上通之死前因后果如此这般阐明。

  黎上渊听罢沉吟不语,半晌后才缓缓道:

  “我久不问江湖之事,却不知太华山已遭逢如此巨变。一别十数载,犹记当年上淳师弟刚上山习武,马步还扎不稳的模样,未曾想而今竟是阴阳两隔。”

  赵至诚眼眶通红,咬牙道:“黎师伯,请您为先师报仇雪恨!”

  宋至真附和道,“不错,不可再叫陆上修继续这般胡作非为下去!我堂堂太华派门规何在?颜面何存?”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悲愤难当,黎上渊一一听罢,并未立刻表态,只开口道:

  “三位师侄所言在理,但此事事关重大,须得从长计议。你们几人风餐露宿,舟车劳顿,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天色已晚,且先沐浴更衣,休整一夜,明日再谈罢。”

  而后他抬头看向裴昀:

  “方才我已叫拙荆备饭,裴世侄若不嫌弃,也便在寒舍一道用晚膳吧。”

  裴昀意味深长望了他一眼,缓缓道:

  “那小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至远三人自叛逃师门,下了太华山起,便一路担惊受怕,唯恐被陆上修派人追杀,斩草除根。如今寻到了黎上渊,只觉前途光亮,心中大定,对其唯命是从,从善如流的退下了。

  三人走后,卓航也随之离开,房内一时间只剩下裴昀与黎上渊二人。

  “裴世侄可还有事?”

  纵使裴昀早已自报家门,然黎上渊称呼林至远三人为“师侄”,唤她作“世侄”,一字之差,亲疏远近已是分明。

  “黎世叔,”既如此,裴昀也便随即改了口,“不知黎世叔现下有何打算?可当真愿回太华派为林师弟三人做主?小侄心急,等不得从长计议。”

  若她没有猜错,黎上渊根本不准备出手。

  黎上渊闻言不置可否:“小子初出茅庐一腔热血,孝心可表,却难免年幼无知。而世侄见过大风大浪,历练老成,我以为有些未尽之言你应心领神会,不必我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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