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南北_分节阅读_第107节(1 / 2)

  宋军攻破柴潭楼后,一路杀到柴潭畔,抱薪填土,如履平地般冲过柴潭,顺利来到蔡州城墙之下,冲击南门!

  撞车、木幔、云梯轮番而上,宋军正有条不紊的攻城。忽然间,有滚烫热油从城上浇烫而下,伴随着断肢残骸,血肉焦糊,腥臭无比,随即无数枝火箭射下,冲锋在前身淋热油的宋兵瞬间被淹没在火海中。

  城头有燕人将领站在高处狰狞大笑:

  “狗南蛮,且受一受这‘人油炮’!”

  裴昀左避右闪,未被热油袭击,可余光便见不远处的卓舷竟是全身着火从云梯上跌落而下。她登时运起轻功,足下猛蹬,飞身冲了上去,飞快解下肩披大氅向卓舷身上起火之处扑打,待勉强熄灭火势,她以大氅裹住已被烧得血肉模糊的卓舷,扛起他向后方飞奔而去。

  南城之下,火势四起,哀嚎不绝,凌青松见一时难以更进一步,只得下令撤兵。

  柴潭已平,此役虽胜,然回营之后,点检伤亡,又是惨烈一战。

  帅帐之内,一裨将禀报道:

  “今日我军阵亡一百一十人,重伤两百三十四人,多半是攻打南门时燕军火油所致。”

  胡西河忍不住问道:“燕人道此乃‘人油炮’,这热油究竟从何而来?”

  裨将一顿,不忍开口道:“那燕军守将见攻势难挡,城防守备不足,便...便捉了城中老弱病残投入油锅中,熬成尸油,从城头浇灌而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继而人人义愤填膺,咒骂不绝:

  “这些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狗燕贼!”

  “竟丧心病狂至此!”

  裴昀咬牙切齿道:“天理昭昭,北燕必亡!”

  连凌青松也不禁微微色变,怒火腾升,他霍然起身,挥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沉声开口:

  “燕军此举,不仅重伤我军,亦是不仁不义,惨无人道。成王败寇,青史有痕,然若是草菅人命,暴虐无道,便是如商纣夏桀,遗臭万年。北燕颜氏终究曾问鼎中原,雄踞一方,怎能做出如此残暴之举?我等大宋汉人,尊圣人之礼重孔孟之道,官家更是以仁孝治国,绝不可容忍此等行径,不仅为两军胜败,亦是为蔡州城中百姓,为天下苍生!”

  这番话掷地有声,众人无不抚掌称好。

  “元帅所言甚至!”万峰拍案而起,“那蔡州城中不仅有燕人,还有不少汉人百姓,我等不可坐视不理!”

  胡西河迟疑道:“元帅之意,是想派人前去劝阻颜泰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不错,那颜泰临到底是一国之君,若连这些浅显道理也听不进去,那便是连猪狗也不如。”凌青松问道,“在座谁愿前往城中规劝?”

  裴昀率先起身,可她还未等开口,便被凌青松抬手制止:“四郎声名太盛,燕军必不能允你入城,说不定还会趁机要你性命,要择一不露圭角之人前往。”

  后有副将提议:“军中之人,燕军想必都心怀戒心,不如寻一和尚道士,这等人最擅游说传道。”

  万峰瞪眼道:“这节骨眼哪里寻个秃驴老道去?”

  此言非虚,方圆数百里早已十室九空,更不要提庙宇道观。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角落里忽有一人幽幽开口:

  “真道士没有,假道士可行?”

  裴昀诧异道:“大师伯?”

  凌青松定定望着罗浮春片刻,倏尔笑了起来:

  “一试无妨,且派人寻一套法衣行头来——”

  .春秋谷秦碧箫宋御笙膝下五名弟子,虽性子各有各的古怪,但论才貌却个顶个是人中龙凤,裴昀听闻纵使中年发福如三师伯曲墨,少年时亦是眉清目秀,玉树临风。

  此时罗浮春一身道袍,面覆假须,手持拂尘,当真一副得道高人,仙风道骨的模样。

  凌青松微微颔首,甚为满意:“我这便叫人拟一份劝书来......”

  “元帅不必叨扰,”罗浮春拂尘一挥,“既是道士相劝,总归要引道经,据仙典才是,在下不才,略通文墨,应当可以胜任。”

  “好,那便劳烦罗大侠去这一遭了。”

  罗浮春装模作样拈须而笑:“现下应是罗道长了。”

  裴昀忍不住叮嘱道:“大师伯万事小心,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那燕人无法无天,仔细他们加害于你。”

  “小昀且安心,以你大师伯的武功,自保有余。”罗浮春嘴角含笑,目光却闪过一丝寒意,“况且,若我能寻到机会行刺那颜泰临,一切便不都可迎刃而解了嘛。”

  “大师伯不可!”裴昀急道,“那颜泰临身边高手如云,你绝不可能得手,而若一击不成,你便再无全身而退的可能了!”

  凌青松也道:“四郎所言不错,此事太过冒险。况且我等此举初衷光明磊落,无愧于心,若趁机使诈行刺,反而落了下乘。燕人若是不允,你可以停战三日为交换,只道是我凌青松之诺!”

  罗浮春绰号“醉剑侠”,虽成日醉生梦死不着调,平生却是最敬重“侠义”二字,年轻时行走江湖,亦是以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为己任。此时他听罢凌青松所言,由衷钦佩万分,当即拱手道:

  “凌元帅深明大义,是在下短视了,一切就依元帅所言。”

  .

  待罗浮春未携一兵一卒,孤身前往蔡州城后,帅帐中众将暂且散去,凌青松亦摒退左右,问向裴昀:

  “四郎听闻今日蒙军战况了吗?”

  裴昀明白他的意思,缓缓点头,欲言又止。

  今日,几乎在宋军决堤柴潭的同时,蒙军竟也掘开了练江河堤,引河水外流,大破西门外城拦马墙,可惜亦是同样被燕军“人油炮”逼退了回来。

  一南一北,竟是如此不谋而合,心有灵犀。

  “少年时我与大郎无论沙盘演兵,还是走马飞象,都是难分高下,到最后还没比出个胜负,他就先走一步了。”凌青松目色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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