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兰园异状（1 / 2）

竹园客房中

一股暗沉的气息涌动。

屋内的烛火燃尽，迟皆晏并没有续上那抹火烛。暮光四合后，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无关紧要。

若是长久习惯于黑夜，人就会消融于黑暗中，成为夜色的一部分。辗转多次，就会成为对什么都心不在焉，旁观于现实之外的人。

尽管丢失了栖梧之眼，他的双眼仍能看见游离于夜色中不甘的魂灵。

窗外月色皎洁，不远处的角落里的那只魂灵，俨然是白日和云隅一同在棚下的姑娘。

她哽咽着落泪个不停，推开窗的瞬间，恰巧二人的视线对上。

“你能看得见我？”花台泪盈于睫，却是不敢置信地望向窗前之人。

迟皆晏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没有回答。

再过七日，待她不甘殆尽，魂魄消散，也就入了轮回。

而她的不甘，与他并无关系。

尽管未曾得到回应，花台还是报了丝希望走近他的身旁，哽咽道：

“你可认识府中的画师苏临...”

话还未说完，感知她靠近的迟皆晏眉间颦起。眸中红色流影闪过，眼前的魂灵顷刻间消散。

不远处的灯笼暖光渐渐重新燃起。

丹木府邸斜挑的屋檐上方，隐约聚起一团浓重的阴气。

迟皆晏目光重新向那团阴翳望去。

他感知的没错，过去这么多年，苍梧阳眼终于出现在这丹木府上。

......

云隅借着迟皆晏寻画师的借口又来到了丹青苑。

无论是后院，还是此处，云隅所行之处皆是一片安详宁静，不会有人因为一位侍女的死而丝毫伤神。

包括她本以为对花台有所恋慕的苏临。

苏临单独一个小院，云隅找到他时，他正搭着画架勾勒着不远处的冷凄梨木。

原本几日前的春头提前开了花，不料一场风雨淋败了大半，所剩的残花翩翩坠落，如同一场离人雪，顺着春风落得满地皆是。

只是残花败尽的梨木又恢复那枯干的模样，毫无美感可言。

可毫无天分的画师怎知死物延申的佳境？

苏临笔间勾勒匆匆，沉迷于描摹中。

云隅伸出手，摸了摸落在自己身上的残花，开口说道：“花台死了，你知道吗？”

苏临执起画笔的手微微一顿，眼中不见丝毫喜怒哀乐。“知道。”

笔尖稍顿时，一滴浓墨粗粗地坠入留白之上，想要除去已是不可挽回。

“你对她的死，并不难过对吗？”

云隅开口后，苏临痉挛的面孔上露出一个近乎诡异的微笑。

“我看的出来，你也没有多难过，对吗？”

“……”

她无言以对。

她是云隅，同样是见过很多生死的祝归零。

她与花台相识也不过一月，她所爱护的那个人也不过是原先的云隅，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只是她来丹青苑前，去那沉寂的殓屋瞧过，那个总爱哭个没完的花台，草席裹尸，死不瞑目。

一贫如洗的身上，所饰之物不过头顶那支她所赠的木簪。

明明不久前她还劝别人不要放弃，还答应要出这丹木府的四方天外看看。

可就这么倏尔死了。

见云隅未曾回答，苏临笑意更甚，甚至有些扭曲：“所以你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