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七情六欲,自是苦病根由69(1 / 1)

这日傍晚,金泽丰又在崖上凝目眺望,却见两个人形迅速异常地走上崖来,前面一人衣裙飘飘,是个女子。他见这二人轻身功夫甚高,在爱身崖峭壁之间行走如履平地,凝目看时,竟是师父和师母。他大喜之下,纵声高呼:“师父、师母!”片刻之间,龚政伟和焦美媛双双纵上崖来,焦美媛手中提着饭篮。依照东华派历来相传门规,弟子受罚在爱身崖上面壁思过,同门师兄弟除了送饭,不得上崖与之交谈,即是受罚者的徒弟,也不得上崖叩见师父。哪知龚政伟夫妇居然亲自上崖,金泽丰不胜之喜,抢上拜倒,抱住了龚政伟的双腿,叫道:“师父师母,可想煞我了。”

龚政伟眉头微皱,他素知这个大弟子率性任情,不善律己,那正是修习东华派上乘内功的大忌。夫妇俩上崖之前早已问过病因,众弟子虽未明言,但从各人言语之中,已推测到此病是因龚乐媛而起,待得叫女儿来细问,听她言词吞吐闪烁,神色忸怩尴尬,知道得更清楚了。这时眼见他真情流露,显然在爱身崖上住了半年,自律功夫丝毫也没长进,心下颇为不悦,哼了一声。

焦美媛伸手扶起金泽丰,见他容色憔悴,大非往时神采飞扬的情状,不禁心生怜惜,柔声说:“阿丰,你师父和我刚从关外回来,听到你生了一场大病,现下可大好了吧?”

金泽丰胸口一热,眼泪险些夺眶而出,说道:“已全好了。师父师母两位老人家一路辛苦,你们今日刚回,却便上来……上来看我。”说到这里,心情激动,说话哽咽,转过头去擦了擦眼泪。

焦美媛从饭篮中取出一碗参汤,说道:“这是关外野山人参熬的参汤,于身子大有补益,快喝了吧。”金泽丰想起师父师母万里迢迢地从关外回来,携来的人参第一个便给自己服食,心下感激,端起碗时右手微颤,竟将参汤泼了少许出来。焦美媛伸手过去,要将参汤接过来喂他。金泽丰忙大口将参汤喝完了,说道:“多谢师父师母。”

龚政伟伸指过去,搭他脉搏,只觉弦滑振速,以内功修为而论,比之以前反而大大退步了,心中更加不快,淡淡说:“病是好了!”过了片刻,又说:“阿丰,你在爱身崖上这几个月,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内功非但没长进,反而后退了?”金泽丰俯首说:“是,师父师母恕罪。”焦美媛微笑说:“阿丰生了一场大病,现下还没全好,内力自然不如从前。难道你盼他越生病,功夫越强么?”

龚政伟摇了摇头说:“我查考他的不是身子强弱,而是内力修为,这跟生不生病无关。本门气功与别派不同,只须勤加修习,纵在睡梦中也能不断进步。何况阿丰修练本门气功已逾十年,若非身受外伤,本就不该生病,总之……总之是七情六欲不善控制之故。”

焦美媛知丈夫所说不错,对金泽丰说:“阿丰,你师父向来谆谆告诫,要你用功练气练剑,罚你在爱身崖上独修,其实也并非真的责罚,只盼你不受外事所扰,在这一年之内,不论气功和剑术都有突飞猛进,不料……不料……唉……”

金泽丰大是惶恐,低头说:“弟子知错了,今日起便当好好用功。”

龚政伟说:“武林之中,变故日多。我和你师母近年来四处奔波,眼见所伏祸胎难以消解,来日必有大难,心下实是不安。”他顿了一顿,又说:“你是本门大弟子,我和你师母对你期望甚殷,盼你他日能为我们分任艰巨,抵挡祸患,光大东华。但你牵缠于儿女私情,不求上进,荒废武功,可令我们失望得很了。”

金泽丰见师父脸上忧色甚深,更加愧惧交集,当即拜伏于地说:“弟子……弟子该死,辜负了师父师母的期望。”

龚政伟伸手扶他起来,微笑说:“你既已知错,那便是了。半月之后,再来考较你的剑法。”说着转身便行。金泽丰叫道:“师父,有一件事……”想要禀告后洞石壁上图形和那青袍怪客之事。龚政伟挥一挥手,下崖去了。

焦美媛低声说:“这半月中务须用功,熟习剑法。此事与你将来一生大有关联,千万不可轻忽。”金泽丰说:“是,师母……”又待再说石崖剑招和青袍怪客之事,焦美媛笑着向龚政伟背影指了指,摇一摇手,转身下崖,快步追上了丈夫。

金泽丰自忖:“为什么师母说练剑一事与我将来一生大有关联,千万不可轻忽?又为什么师母要等师父先走,这才暗中叮嘱我?莫非……莫非……”登时想到了一件事,一颗心怦怦乱跳,双颊发烧,再也不敢细想下去,内心深处,浮上了一个指望:“莫非师父师母知道我是为学妹生病,竟肯将学妹许配给我?只是我必须好好用功,不论气功、剑术,都须能承接师父的衣钵。师父不便明言,师母当我是亲儿子一般,却暗中叮嘱我,否则的话,还有什么事能与我将来一生大有关联?”

想到此处,登时精神大振,提起剑来,将师父所授剑法中最艰深的几套练了一遍,可是后洞石壁上的图形已深印脑海,不论使到哪一招,心中自然而然地浮起了种种破解之法,使到中途,凝剑不发,寻思:“后洞石壁上这些图形,这次没来得及跟师父师母说,半个月后他二位再上崖来,细观之后,必能解破我的种种疑窦。”

焦美媛这番话虽令他精神大振,可是这半个月中修习气功、剑术,却无多大进步,整日里胡思乱想:“师父师母如将学妹许配于我,不知她自己是否愿意?要是我真能和她结为夫妇,不知她对熊师弟是否能够忘情?其实,熊师弟不过初入师门,向她讨教剑法,平时陪她说话解闷而已,两人又不是真有情意,怎及得我和学妹一同长大,十余年来朝夕共处的情谊?那日我险些遭晋培安一掌击毙,全蒙熊师弟出言解救,这件事我可终身不能忘记,日后自当善待于他。他若遇危难,我纵然舍却性命,也当挺身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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