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十月，汉献帝一行抵达华阴段煨部，董卓的旧部段煨是董卓手下为数不多的、最后得善终的将领之一，他深明大义：董卓被杀时，他没有跟朝廷作对；李傕造反时，他没有响应；李傕攻陷长安后，他淡泊名利，不像马腾、韩遂等西北大佬，在攻打长安时没做什么贡献，李傕与郭汜攻陷长安掌控了朝廷后，就仗着自己是西北人、腆着脸去长安求封赏，段煨在华阴的时候，勤修农业，不掳掠百姓，百姓得以安乐。

十月初五，时任宁辑将军的段煨早已携带物资，迎驾汉献帝多时，他请求汉献帝进入他的营寨。段煨与护送乘舆的后将军杨定有过结，迎乘舆时不敢下马，只在马上作揖，侍中种辑和杨定关系密切，妄称段煨谋反。汉献帝责问种辑：“段煨前来迎驾，为何说他谋反？”种辑回答：“他迎驾不到边界，拜礼不下马，脸色有变，必有异心！”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刘艾、尚书梁绍等人辩解：“段煨没有反意，我们敢以性命担保！车驾可进入他的营中。”董承与杨定信口雌黄，说：“郭汜来到段煨军营了。”刘协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左灵和文祯抢答：“是弘农郡的督邮得知的！”故而胁迫督邮说：“今天郭汜率七百骑兵进入了段煨营帐。”汉献帝这才相信，下令车队停在路边休息。

十月初十，杨定、杨奉、董承即将进攻段煨营寨，让种辑和左灵请求下诏，汉献帝说：“王者攻伐，应该上参天意、下合民心。司寇行刑时，君王尚且应该为此废食撤乐，而你们却要朕为此下诏吗？”种辑力请到夜半，汉献帝依旧不许，杨奉等人便擅自攻打段煨营寨，连续十多天无法攻克，而段煨依旧供应膳食，侍奉百官，终无二心。

当时司隶校尉荣邵认为当以返回洛阳为重，不宜继续攻打段煨，杨定记恨，便让杨奉向汉献帝请求荣邵担任自己副手，想趁机杀死他，汉献帝知道杨定用意而不许。最后下诏告喻，杨定等人只得奉诏回营。

李傕、郭汜后悔让献帝东迁，于是打着以救段煨的名义领兵来犯，准备劫汉献帝回长安。听说追兵来了，杨定决定不趟这个浑水了，打算回蓝田，半路被郭汜阻拦，逃亡荆州，从此不知所踪。

不久，张济与杨奉、董承也产生矛盾，率军返回与李傕、郭汜联合。西凉三大佬开始共同追击献帝一行。十一月，西凉三大佬与董承、杨奉在弘农郡东涧大战，董承和杨奉战败，大量官员被劫走，献帝露宿田野。

杨奉假装向李傕求和，暗地里派人前去找白波军求援，白波军将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率数千骑兵过来助阵。靠着这些外援，杨奉和董承夜间偷袭李傕大营，李傕大败，献帝车驾得以再次上路。

大汉皇帝居然落魄到了要靠黄巾军来解围的地步，意不意外？悲不悲催？献帝一行继续东行，董承、李乐保护车驾，胡才、杨奉、韩暹与匈奴右贤王去卑率军作为后卫。

十一月二十四日，献帝一行再度被李傕等人追上，这大白天的被李傕部队给追上了，也没法搞偷袭了，白波军援军实力不济，打不过西北军，败退，杨奉一行人在三门峡筑起了防御工事。

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汉献帝脑洞大开，提出了走水路的设想，他跟大家提出了他的意见：“诸位爱卿，咱们能不能从黄河坐船走啊，我这小心脏实在受不了了。”

太尉杨彪说：“臣是弘农人，熟悉这一带地形，从此向东有三十六处险滩，皇上，您不能冒这个险啊！”

侍中刘艾说：“臣之前当过三门峡县令，这段水路有水师保护都得翻船，更别提现在啥都没有了。”

在部队被打残、后面有追兵、水路行不通的情况下，汉献帝一行决定投奔白波军处逃难！白波军给献帝和朝廷官员提供的船只数量非常少，最终献帝只和几十个高级官员、宫女逃过了黄河，未过河的朝廷官员和士兵都被李傕追兵杀害。

杨奉等人带着献帝来到了安邑，此时的朝廷官员仅剩太尉杨彪、太仆韩融等近臣十余人。大难不死后，汉献帝封了白波军的将领李乐为征北将军、韩暹为征东将军、胡才为征西将军，与杨奉和董承共同持政。然后派遣太仆韩融向李傕、郭汜等求和。

李傕看到献帝已经过河了，自己没有船只，部队无法过河，于是放回了劫掳的公卿百官，局势稍微缓和。

此时，蝗灾又起，粮食无收，汉献帝一行和逃荒的灾民无异，威严尽失，上朝的时候，面黄肌瘦的官员们步履蹒跚的走着，白波军士卒扶着篱笆在一旁边看谈笑，白波军将领一言不合就敢打汉献帝身边的官员。

献帝到河东后，河内太守张杨带兵前来拜见，建议白波军迎天子回洛阳，白波军诸将都不搭理他。直到公元196年二月，河东的粮食吃光了，杨奉、韩暹、董承启动了回归洛阳的计划。

没走多远，半路上，汉献帝一行又发生内讧了，白波军的韩暹领兵进攻非自己派系的董承，董承逃到了河内张杨那里，张杨让他先回洛阳搞重建、修宫殿。

张杨给汉献帝送来了补给，汉献帝一行从河内郡渡孟津到黄河南岸。

公元196年七月，时隔六年，汉献帝终于回到故都洛阳。昔日的大汉首都残破不堪，一片荒凉。汉献帝之所以被弄的这么惨，是因为西北那帮土匪和白波军水平实在太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利用这张“王牌”，不知道怎么“挟天子以令诸侯”！

像李傕和郭汜等西凉将领，虽然官位级别都是顶配，但是，他们是一介武夫，没有任何政治头脑，只知道打打杀杀，贾诩把政治方略——奉国家以征天下——都告诉他们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去做，不知道怎么利用汉献帝！他们只知道“挟天子祸乱天下”。贾诩知道这俩二货注定成不了事，赶紧寻找下家。段煨与贾诩是同郡老乡，贾诩去投靠段煨。贾诩向来知名，为段煨部下所敬服，段煨很担心贾诩笼络其部下，但在表面上对贾诩十分礼遇。贾诩看出了段煨的忧虑，心不自安。当时，张绣在南阳，贾诩与他暗中有来往，张绣便派人去迎接贾诩。临行时，有人问贾诩：“段煨待你这么好，你为何还要离去？”贾诩说：“段煨猜忌我笼络他的部下，他待我虽好，却不可依靠，待久了必有嫌隙，我离开他，他一定很高兴，他又指望我帮他连结外援呢，所以，他一定善待我的家人。张绣缺乏谋士，他很愿意得到我，这样，我和我的家人都能够得到保全。”贾诩到达张绣处，张绣果然大喜，对他“执子孙礼”，予以重用。段煨知道贾诩离去后，果然善待其家人。

白波军出身的杨奉等人很看重汉献帝，竭力保卫献帝，但是，杨奉等白波军等人也不知道怎么利用汉献帝这张“王牌”，他们护送献帝回洛阳，是为了想让汉献帝给他们大赦呢？还是决定以后不再作乱拥护朝廷呢？还是因为看不惯西北土匪为非作歹坚持正义呢？还是为了帮白波军谋取政治利益呢？

汉献帝刘协，这个东汉王朝的末代皇帝还是有很多人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