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没得选择24（2 / 2）

李薇说到这里，把脑袋埋进自己臂弯里。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然后一直待在那个卫生间隔间里没有离开过。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没带手机，只感觉像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李薇的语调开始发抖，偶尔夹杂着吸鼻子的声音，“然后赵英武用手给我擦了眼泪，轻声细语地安慰我，不过我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了，我的脑子当时完全断了线，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

“之后赵英武打开了隔间门，拉着我出来，好像说让我洗洗脸还是怎么的，但我那个时候只想离开，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就开始往外跑……”

一直到这个时候，李薇才抬起脸来，看向方识。

她的眼睛通红，里面压抑着一股痛苦的力量，“就是那个时候，我见到了他，就站在卫生间外的门边，我都不知道这么晚了公司里还有其他人在加班……可那个时候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就跑走了，后面赵英武跟他发生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咣啷——

一个原本放在茶几边缘的空易拉罐，不知为什么晃了两下，然后掉到了地上。

这种声音划破了李薇和方识之间的寂静，把她吓了一跳，瞪着惊恐的眼睛四处观察了起来。

“那这一段暂且不谈，”方识深吸了一口气，“事情后面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李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赵英武到底做了些什么，反正等到周一来上班的时候，我就发现楼层里的气氛有点不对了，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平时几乎不怎么说话的人都跑来安慰我，我完全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李薇的手指死死抠着自己的上臂，压制着这种几近崩溃的情绪，“一开始我以为是他，是不是他向上层举报了赵英武的事情，直到我进了办公室，赵英武把我叫进去谈话，我才知道事情是往我想的相反方向发展了……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男人成了冲进厕所侵犯我的人，赵英武用手机拍的几张模糊照片和无数谎言，让他变成了揭露变态的正义领导……”

“赵英武让我分清楚状况，要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告诉我不要为了一个陌生人，放弃自己努力奋斗来的事业，问我是不是还想回到小县城里去，然后一辈子一事无成。”

“我不想，我也做不到，我不是什么英雄，也没有那么无私，我不可能在那样的现状下和赵英武对着干的。”

“但是结果不还是一样吗？”方识用手背支着下巴，“你被岗位调动了，原本的一切也都没有了，它死了，你也没有好结果，现在还病成这个样子。”

李薇笑了，看上去像是自嘲，“对，你说得对，我当时真的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我只要照做，就可以像过去一样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我自己没走出去，不仅没走出去，精神上还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赵英武以此为理由把我调动了，我说不出什么，毕竟我的精神状态周围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没想到他会死……真的……”李薇垂下眼眸，“他是侵犯我的人的传言在公司传遍，再加上赵英武正义地为我报了警，虽然从他身上确实没调查出什么来，他也正常回公司上班了，但谣言从那个时候就没有断过……我没办法帮他，但我又心里过意不去……”

“我偷偷跟几个人打听他的情况，得到的评价都是说他这个人一直很阴沉，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从进公司开始就是那样……不爱说话，时常拒绝与人沟通……不去聚会，总是一个人待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们说，以前觉得他是个怪人，没想到竟然是隐藏的变态。”

方识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或许他在那之前就已经病了，但为了生活不得不尽力融入社会。”

“是，你说得对，但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李薇把眼眶里的眼泪抹了抹，“我只是不断在用别人的话语安慰自己，或许他真的是脑子有毛病呢？或许他真的是个变态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不用有那么重的负罪感。”

“一直到……他跳楼了……我病了，我才知道，他为什么是那个样子。”

方识听得有些头疼，抬起脑袋看向天花板。

人是无法做到完全感同身受的，因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光靠想象是做不到百分之百还原的。

就算李薇现在和西装男人一样病了，她也感受不到男人当时所承受的一切。

她此刻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安慰自己，让自己好受一些。

可方识又无法对这个女人苛责什么，毕竟她也是受害者，尽管她之后做的事情让人无法原谅，但也掩盖不了她同样承受了别人无法感受的痛苦。

“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无数次梦到我从楼顶上把他推了下去，”李薇的声音小如蚊蝇，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醒过来仔细想想，他又何尝不是我推下去的呢？”

方识摸着下巴，感觉自己对西装男人所诉求的事情似乎有了些头绪。

于是他走到李薇身旁，蹲了下来，问道：“你应该能知道赵英武现在在哪个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