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证据(1 / 1)

周日

上午十一点。

陈鹏荣在一间狭小却温馨的出租屋中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屋外的光线透过褪色的窗帘,带着几分慵懒,斑驳地洒在了那张简朴的木床上。房间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木头香味和昨夜未散尽的烟火气息,让人仿佛还能回味起那些烧烤的香味。昨晚和刘子今在烧烤摊吃的很尽兴,待陈鹏荣拎着打包的烧烤串回到出租屋时,已是凌晨一点钟。因此这一觉睡得很香。

屋内的陈设简单而实用,一张老旧的木床贴着墙壁和窗户垂直摆放着,侧面是一张书桌靠在墙角,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脑和打包的烧烤串以及几本书,书页的边缘微微卷起,透露出主人时常翻阅的痕迹。书桌旁是一个小巧的衣柜,衣柜表面贴着几张巨大的动漫美女的贴纸,这是上任租客留下的礼物。衣柜的左边是通往卫生间的门,由于原来的门老旧发霉,现在已经拆掉改成透明的网格纱帘。衣柜的对面则是出租屋的入户门,房门打开时将将要碰到床沿,因此门内的人要格外小心,索性陈鹏荣是独居,没有这个烦恼。这就是他在杭城的小窝了。

陈鹏荣玩了一会手机,终于爬起来洗漱。能这么麻利起来的原因,是因为他今天想去图书馆验证一下刘子今的话。虽然昨天刘子今一通洋洋洒洒的发言引经据典,先是《太史公书》然后是《论人体科学与现代科技》被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是翻开这本书,到底有没有他写的内容,那还得实践出真知。陈鹏荣不是偏听偏信的人,他的原则是“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即先确定他的论据是不是真的存在,然后在思考中医,特异功能之类的问题。

夏日阳光耀眼,透过稀薄的云层,如同金色的细沙洒满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新割草地的清新,微风吹过,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凉爽。街道两旁的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绿叶显得更加鲜亮,树影婆娑,为匆忙的行人提供了一片片舒适的阴凉。远处,城市的轮廓在炽烈的阳光下显得更加清晰,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夏日画卷。

陈鹏荣沿着地铁4号线一路坐了7站,在市民中心站出来地铁。杭城市民中心是杭城市钱江新城的标志性建筑,采用主楼与裙房适度分散的布局方式,主楼分六片围合,以“天圆地方”为立意,与杭州大剧院——文化中心形成的“日月同辉”相呼应,形成“天地日月”的布局。杭城图书馆就坐落在市民中心的西北角。

陈鹏荣轻车熟路的在电脑上搜索到《史记》和《论人体科学与现代科技》的位置,然后在书架上将两本书取出。他轻轻的将两本书摆放在桌前,深吸一口气,首先是《史记》。

《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扁鹊者,渤海郡郑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时为人舍长...

看完扁鹊部分,陈鹏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因为史记中确实有这么一段记载,而且更离奇的是,扁鹊并不是医术了得,一眼看出病症,而是确实有透视眼,难怪昨天刘子今听到他的吐槽哈哈大笑。史书记载,扁鹊原来只是一个酒店代理店长,有一个客人长桑君,常来住宿,其他人都没看出异常,唯独扁鹊看出这是一个奇人,常常善待他,有十年之久,因此获其赏识。有一天长桑君说自己老了,要传给扁鹊一副秘药和医书,吩咐他要配合天上的雨水吃下个秘药。扁鹊吃完之后过了三十天,他就拥有了透视的能力。扁鹊所谓望脉诊脉,都不过是演示他透视能力的借口。--“以此视病,尽见五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耳”。甚至透视眼的能力可以看见墙另一边的人。--“视见垣一方人”。

太史公虽然严谨,但是毕竟没有受过现代科学的洗礼,也许记载的有失偏颇也说不定。我再看看钱老的作品,钱老作为世界前沿的科学家,他是不是真的有这块论述呢。想到这里,陈鹏荣迫不及待的翻开了《论人体科学与现代科技》。

嗯?这本书出版于1998年,那不是在我出生后的著作?等等钱老什么时候去世的,2009年!突然有种历史错乱的感觉。历史人物居然和我曾经活在一个时代吗?还是钱老高寿,居然活了98岁,不知道和他推崇的气功,特异功能有没有关系。

思绪发散间,书本以翻到最后一页。倒不是陈鹏荣理解能力惊人,恰恰相反。钱老的著作过于深奥,什么自然辩证法,经典力学,量子力学,看得陈鹏荣头皮发麻。迫不得已,只能一目十行快速翻阅。但是最终的结论是,刘子今没有骗人。钱老,确实在认真研究中医,气功和特异功能之间的联系。甚至,将其视为思维科学,人体科学去研究,将人体视为一个巨大的复杂系统。其中为了将中医,气功和现代科学结合起来,钱老举了一个针刺镇痛的例子:

针刺镇痛机制的研究是我国脑神经学专家张同香教授的一项贡献。针刺在某一穴位,在人体另一部位产生镇痛效果。从表面上看,好像是针刺穴位和镇痛部位之间的直接联系,这也是中医的传统看法,但教授发现,是针刺瞬时激发人的下丘脑,下丘脑分泌内啡肽,内啡肽再作用于神经,这个过程要20分钟以上的时间。是内啡肽作用于神经才产生镇痛效果。这个认识有两点是重要的:第一,不是直接从针刺穴位到镇痛部位;第二,迁回的路径是经过包括大脑在内的神经系统。

所以人体到底有没有经络这个实体?人体的经络是什么?从人体的解剖是找不到经络的,没有联结经络上穴位的特殊生理组织。但人又的确有循经的感受,不但有感受,而且可以有各种科学仪器的测量为据,也可以测出循经的声发射。钱老推测其中奥妙在于人的大脑。可能是脑接受循经各穴位信号,然后脑中相应的下一个穴位的神经单元受激发,这样循序作用于经络的各穴位。这就又如同针刺镇痛那样,是迁回的路径:从个穴位到大脑,再从大脑的一个单元到另一个单元,然后作用于下一个穴位。联结经络的是大脑,不是所谓经络附近的组织:是整体的效果,不是局部的效果。所以要研究经络,不能靠解剖人体(尸体)而要靠观察活人的大脑活动,人的意识活动,人体巨系统的整体活动。

这种人的意识活动,照王林加教授的说法,就是气功内作用,循经感受,也就是运“气”了。因此气功中的气在人体内部的运行,不能理解为有一股物质循经走动,而是在意识的控制下,整个人体的复杂功能所表现出的感受。感受是大大简化了的,是神经系统接受人体复杂功能活动中的信息,在大脑加工处理的结果,而这种加工处理又与人的社会实践密切相关,如练气功的人说运“气”到某某部位,有暖流感,这是与生活中真实地接受外界刺激的感受相类似而来的,是一种形象的说法。所以体内运行的气,从这个意义上讲,不直接是物质。但整个人体在气功中的生理、心理活动又当然是物质运动,因而“气”又是物质运动的结果。只有这样去看气功师在体内运气的现象,才能摆脱那种玄妙神奇的气氛,把“气“放在现代科学的框架中。在科学史中,从人的感受所形成的“理解”,到科学,类似的例子很多;对日月星辰的运行就从天神主宰到地心说,再从地心说到日心说,都有个从表象到本质的认识过程,越深入到本质,就越能和整个现代科学技术统一起来。

合上书页,陈鹏荣,沉思良久,大概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科学家后期转向神学了。且不说神学,现有科学理论不能理解的不能叫不科学或者迷信,在古代要是说人能飞到月球上,不也会被当成迷信,可能那只是未经发现的科学之地,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且我国有这么多典籍记载,有这么实际案例,确实有考据的必要。更主要的是有钱老这种科学界巨擘背书,这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陈鹏荣的世界观崩塌了,就好像九十年代末的物理学家们,在他们接触到量子力学后,经典物理学信仰迎来了崩塌。

气功,内功,修仙,特异功能,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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