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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类肉眼所不能及。

只是长安城中,有不少混迹其间的高人似有所感,抬起了眼。

然后下一刻,很快便将目光收回,只道是这人道气运强盛的天子帝都,果然是非同一般。

对一切超凡力量,都有所压制。

不知等这大唐人道、皇道气运到得极盛之时,又究竟是何等景象。

然而天机蒙蔽因果紊乱。纵使是大神通者,亦无法看清其中变故。更无从知晓,那唐皇身上生出的不同。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便是敏锐且同唐皇相处日久,对原本的李世民有足够了解如魏征,同样无法窥破这皮囊之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已不再是唐皇,而是秦皇。

而秦皇的目光所望向和所要寻求的,是长生,却又从来不仅仅是长生。

未来的走向在眼前揭开,既然已经通过那《西游记》占得先机。那么嬴政接下来所要做的,自然是在原身的基础与目标之上,寻求新的蓝图及可能。

但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人人求长生,人人得长生。

人人如龙。

如此,方算得上是度亡脱苦,寿身无坏。不是吗?

原本握着茶盏的指尖收回,嬴政起身行至那窗前,将窗子支开。

目光垂下,居高临下看过这熙熙攘攘、行人往来的长安城。

气运为引,诸多种种不同势力交汇,有巨大的棋盘随之而在嬴政眼前展开。

王者之于万物,天覆地载,靡有所遗。

不管是汉人、唐人,还是突厥人、胡人,又或是仙道、佛道等种种。在这长安城中,都能够找到对应的存在。

至于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神仙妖魔及异人等种种,更是因实力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标记及色彩强弱程度。

恰似是织就云霞的天人色彩洒落,打翻了调色盘。

嬴政的手在蠢蠢欲动。

有一个又一个的想法生出,然而当务之急最紧要的,却是将律令和法度完善。使原本存在于长安城上空的气运洪流,能够如指臂使,真正为自己所用。

这样的完善自然不仅指阳间的律令和法度,更不仅是包含所有在这长安城中的唐人、胡人、异族人。

所有的修行者,仙人、妖魔、鬼神等种种,同样在此之列。

嬴政是如此想的,便如此说了出来。背对着魏征开口,表达了自己想要规范这长安城中、甚至是整个大唐境内,律令和法度的意向。

“陛下您——”

心神震动之下,伴随着嬴政口中的话音落下的,是魏征失手将君王递出的茶盏打翻,滚落在地面。

然而魏征的思维却是被嬴政说出的话语牵扯,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

伐山破庙、断绝淫祀对历朝历代的统治者而言,自有其正当与合法性。只是这是一个仙神显世的世界,而现下的长安、甚至是唐皇,都是仙神棋局里的一环。

并不容许过多的变动。

唐皇是如此,魏征同样是如此。即便此时的魏征尚未曾接到天帝诏令,奉旨斩龙。但同地府崔判官的交情使魏征知道,李唐的太平盛世之下,并不如同想象中安宁。

很难说清楚这样的诏令发出,是否会产生不可测的影响。

再者,凡人与仙神,人间的帝王与天上、地府的神明......

眼前的这位陛下又怎么会以为,我等便当真能将其斗过呢?

魏征眉头皱起,并不愿嬴政做出尝试,并且试图将嬴政的想法拉回到正途。

大唐建国已经有二十多年,唐律的规整和完善自有其必要。对于胡人等的政策及态度,同样需要做出调整。但神仙妖魔以及那有本事的异人......

便是陛下有心登记造册,使其遵守您所制定的法规律令。可是这一切,又当如何实现?

一介凡人而已,纵使是帝王,又何来的倾天、将鬼神所约束和驭使的能力?

这并不是神人混杂的时代,眼前的更非是神代的帝王。

但背对着魏征的嬴政只是在告知,而非是在商议。浩如烟海的气运勾连之下,嬴政的目光与心神很快便落在了茶楼外不远处的市集间。

有人员在聚集,有上书铁口直断的道人开口,道是“河出图,洛出书。不才贫道手中所握的,便是昔日伏羲氏所拥有的河图。”

龙马负之于身,神龟列之于背。

据传,伏羲因之而演八卦,大禹借此而划九州。

这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物品,或者说神器。

只是那道人手中所握的,却不过是一片平平无奇的龟甲。

并没有任何特殊。

因而纵使道人一番话语说来,引得众人驻足停留。然而人群中不乏见识广博之辈,引经据典做出科普与评述,并且义正词严,对那道人做出训斥。

“我说你这道人,河图洛书现世这是何等重要的事情?说明有圣明天子在世,有圣人将出。必然有龙马、神龟相伴,有异象生出。又怎会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反应?”

“你今日拿一块龟甲来,说是河图。明日拿一张兽皮,说是洛书。怎生,莫不是还要献予当今,求一个富贵封赏不成?”

“散了散了,我瞧你这道人,定然是失心疯了不成。便是要编,亦要编个像样点的说法。”

一众看热闹的人群之中,不少人只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未成想那道人抚掌而笑,连连点头。

“是极是极,如此神物出世,又怎能没有异象不是?”

继而拉了那出言者的手,开口道:

“我观你侃侃而谈,似有几分见识。不知你又可曾见过那河图?”

被道人拉住了手的那人只觉得莫名其妙,自是开口,做出辩驳。

道是自己未曾见过。但书中记载,多少还是知道一二。定然不可能是眼前这般平平无奇模样。

然而道人却是摇头。松了那人的手,做一副不与你一般见识模样。

“神物自晦,有缘者得见,有缘者得之。你既然不曾见过,又如何肯定,贫道手中之物,便定然是假?”

第005章

伴随着道人话音落下的,是有人起哄,有人嬉笑。有人只觉得这道人强词夺理,吹牛不打草稿。

更多的则是一副看热闹心态,想要知晓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沿街的酒楼、茶馆、店铺之间,更是有不少人将楼上的窗子打开,将目光望过来。

未曾有人注意到,那道人似乎极隐蔽的对着嬴政遥遥看过来一眼。

于是嬴政招呼了魏征上前,开口,指着那道人手中龟甲对魏征道:

“不知以魏卿所见,此物是真是假?”

只觉得自家陛下性情大变,似乎病得不轻的魏征:......

有那么一瞬间,这位刚硬一生的名臣已经开始反思,自己此前是否说话太过刚硬太不委婉,以致于我大唐皇帝陛下在虚心纳谏中变态。

总是爱在原身底线上蹦跶,并且不知收敛为何物的魏征在凝神细望之后开口,委婉亲切且不失礼貌的表示。

陛下您如果很闲的话咱不妨回宫去,多处理点奏折多做点实事。又或者召集相应的官员与百姓前来,体察民情了解百姓们想要什么,需要什么。而不是在这里看热闹被那些江湖小道所吸引,并且生出兴趣。

虽然看热闹是人之天性,但做为帝王,做为一个想要做圣明天子的帝王,您难道忘记了您的志向与目标吗?

只是唐皇的志向与目标,同秦皇又有何相同?

千秋罪业,世人臧否,嬴政并不曾对此有过多在意。

更不会被这一切所裹挟。

此世之间第一位称皇帝的君主,是圣是魔,全在乎嬴政的一念之间。

因而等待魏征的并不是唐皇平日里看似温和面孔之下的咬牙切齿,暗中磨刀霍霍。

怒意上头,几欲杀之而后快。

嬴政转身,回头,从那靠窗的位置走开。

在经过魏征身侧时,有不经意的话语吐出,落到魏征耳中。

“不必试探于朕,魏卿。”

震耳欲聋的雷霆在空气中炸响,魏征眼角的余光之外,是集市甚至是整个长安城所在的范围内,下了一场暴雨。

这雨来得十分突然,以致于魏征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无数嘈杂的声响涌入到耳中。

是小贩在收拾货物,是行人在慌忙躲避,是未曾带上雨具的过客,叫那突如其来的雨水所淋湿。

魏征的脑海中甚至可以生出相应的画面。

只是当魏征未曾聚焦的目光回望过嬴政的身影,却只觉得渊渟岳峙如山如渊,有什么压在心头。叫他生出一种陌生且惶然的感觉。

如利剑悬在头顶,悬在青天之上,足以使这世间的生灵与众生随之而生出畏惧和信服。但这样的唐皇,还是唐皇、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唐皇吗?

魏征没有答案。

有叩门声响,有侍从对着嬴政的禀告,将魏征神智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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