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冷风中，拨弄着沙尘（1 / 2）
“啊啊啊…明棠，不要，不要再跑了，让我…哈啊…好好歇歇好不好……”
有些崎岖的泥路子旁边，云澜脸色发白地跪趴在地上，口中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剧烈的干呕声，显得很是难受。
而有些神奇的是，或许是因为云澜平时总是一副愣神的样子，他现在明明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整体却比平常显得还有精神。
至少，他的眼神现在很清澈，神态上，已经完全没有那么迷糊的感觉了。
而相比于云澜此刻的狼狈，明棠却是轻松地坐在一截木桩上，欢快地摆动着双脚。
“明明基本上都是本小姐在带着你走，为什么每次停下来要休息的都是你啊，没修炼的凡人原来体力这么差的吗？”
明棠正抓着一只巴掌大的虫子，拨弄着它扭动的触须，完全没有身为九岁孩童的自觉。
从院子里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整个上午，期间都是明棠凭借自身的修为带着云澜在山间横穿。
或许是已经进入南梁国境的关系，和之前明棠大山里乱窜不一样，没过多久，二人就找到了成型的道路。
而让明棠觉得有趣的是，那个无论怎么吓都一副呆愣样的云澜，似乎非常怕高。
只要她带着云澜在小山崖，或者树木枝干之间跳过，对方总会吓得脸色发白，求着自己停下来休息。
不过，云澜似乎连自己怕高这种感觉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以为那是赶路太累导致的。
这让明棠目瞪口呆，在再次见识到云澜的愚钝之余，心中那捉弄人的嗜虐心又重新被激发起来，配合着云澜装起了傻，每次在路上都会故意跳得又高又远，等他受不了了再停下来。
之前在云憨憨身上吃了那么多瘪，这次她可要好好讨回来！
而相较于明棠内心的兴致勃勃，云澜却已经完全虚脱了，那种看着自己脚下悬空，地面又极速放大的感觉总会让他感到头晕。
这种让他全身发软的感觉，是他从没有体验过的，云澜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
头会晕，脚会软，心脏会狂跳，全身都会出汗，再加上这是在快速前进，是在运动……
用了一路的时间来思考，云澜发现这种感觉的发生和他运动过量的感觉很相似，于是，在自己的思考下，他把这种感觉当做了疲惫。
他讨厌上了这种疲惫感，他希望自己的体力变好，以后赶路都不要这么难受。
而在云澜简单的脑回路中，只有他清晰产生体悟的事物他才能主动去思考。
如果说原本他对修炼的期待只是为了更好的看星星和陪伴朋友，那么至少现在，他开始对明棠展现出的绝佳实力也开始有了渴望。
这并不是很强烈的欲望，只是至少，他不想再“这么累”了。
在这么一种微妙的状态下，哪怕只是原因奇特的，很微小的渴望，但云澜确实开始渴望起了修炼本身，他开始想要了解修炼是什么。
身体被不适感充盈的云澜并没有意识到，在他心态发生悄然变化的时候，身上的星月链开始隐隐变得有些冰凉。
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把不理解的东西直接问了出来，就像以前和夫子在相处时一样。
“修炼了，都可以这么厉害吗？”
明棠有些哑然，云澜这没头没尾的问题，让她都不知道回答些什么。
“都这么厉害”，这么厉害是怎么个厉害法？为什么突然突然在意起修炼了？
虽然心中莫名其妙地很想反问回去，但明棠知道，开口问云澜问题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反正云澜不是那种急性子，他只要问完了问题就会安静地愣在那里，等待对方的回应。
明棠只需要先想想云澜可能突然冒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再给他一个不带其他问题的正常解释就可以，也不怕他会继续反问。
“这么想的话，好像他也没有那么麻烦…倒不如说，真的只是头脑太迟钝了。”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换作任何一个人，在突然间被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之后，又被云澜用那失焦的视线直勾勾盯着，再怎么没事，恐怕也都不会有那个耐心来好好理会他吧。
和这么个家伙相处，就好像自己真的变成大姐姐了，要照看满地乱爬的小弟弟一样。
感慨一番后，明棠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开始思考起要怎么回答云澜的问题。
虽然说应付这么一个问题宝宝很麻烦，但明棠也不想随便糊弄云澜。
毕竟，她是真的把云澜当成朋友，想带他到宗门好好修炼的，可不能随便把他教坏了。
“当然了，之前我可就说过的，修炼是很厉害的事情，修炼好了可是什么都能做到的！”
“我现在的境界可没有多高，你开始修炼之后，肯定很快就能和我现在一样厉害的！”
“不过，本小姐可是天才，到时候肯定会比你厉害更多更多就是了！”
云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明棠笑了笑之后又干呕了起来，让后者看得黛眉紧皱。
“云憨憨！下次不要在看着别人的时候突然弄出一副要呕吐的样子啊！”
听到这话，云澜一边低头呕着，一边试图向上看向明棠，结果又翻了个白眼出来。
明棠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了，但为了管好云澜，她还是忍住笑意，板起了小脸，用严肃的语气向着对方大声地宣告了起来：
“我知道你又想问为什么！但是！从现在起，我说什么，你就好好照做，不要随便问！有什么问题我会直接解释给你的！”
“比如说刚刚！你就那么看着我搞出要吐的样子，就算我知道你是真的难受，我也会生气！你这样这会让人觉得好像是自己把对方给搞吐了一样，很不礼貌！”
“还有！礼貌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你就先听我的好了！现在，听明白了就点头！可以吗？！”
云澜明显还有一肚子问题，不过他并不是那种探究欲强烈的人，虽然疑惑为什么要这么要求，但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毕竟，爱问问题也只是他保留下来的习惯，明棠要是不喜欢，他不问也没关系，最多也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
明棠见云澜没有再做声后，也在原地稍作调整，之前为了捉弄对方，她一直是全速前进的状态，连灵气都没有好好恢复。
现在捉弄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做过头也不好，反正道路也渐渐宽敞清晰起来了，多休息一会，之后正常一些赶路就行。
就这般，二人静静坐在路旁，一时无话。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方才还晴朗的天空在片刻间已经变得阴沉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