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下午的庭审依然没有当庭宣判，但被告和原告在各自和自己律师告别后却一起走入了附近商场的一家咖啡厅。

“我今天在法庭上说话不太客气，你多多担待了。”马成功开诚布公地向对面一个瘦弱的男士表达了歉意，但一看双方的关系应该十分熟络，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这可恨的蔡旭，把咱俩整成对立面儿了！当初也怪我，不该拖你下水啊！”马成功满脸的愤懑说到最后却又表现出十分的歉意。

对面那文质彬彬的男子依然没有开口，只是用一只手拿着汤匙在自己的杯子里缓缓搅动着咖啡，尽管他并未在咖啡杯中加入任何的东西。

“你别又这么闷声不吭好不好？有怨气说出来，我也咨询了我那个高中铁闺蜜万晓玲了，她说咱们这样通过诉讼的方式实际上对咱们双方都好，尤其对你个人没什么实质影响，如果我这边能被认定为债务人，我那50万也许就有着落了。”马成功今天作为原告的主张就是希望把自己大概三年前对“天才启蒙”的一笔投资视为债权，当然双方之前就对这笔钱究竟属于投资还是借款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和反复的举证，今天已经是他们二审中的第三次开庭了，似乎快要结案了，尽管法官仍然没有当庭宣判。

“你觉得有区别么？”对方面无表情地问着马成功，连头都没抬，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用汤匙搅动着的咖啡。

“我知道咱们公司现在账上也没钱还我这50万，但这不是想着万一呢？万一国家政策有变化，公司向好，以后现金流好转了的，这不是还能有希望嘛？”马成功顿了顿，然后表情由自我安慰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说：“况且，万晓玲在听我详细说明了那笔钱的投资时间点后，提醒我还是先下手为强，以这么一个类似于民事纠纷的诉讼如果能定性这只是咱们个人的借款行为，也许能避免被那帮人盯上。你可要知道，给金通财富注资的那些人里可真有能人，如果我那50万被认定为咱们最早计划的那样，是作为我的入股投资款，那咱们这个天才启蒙学校恐怕整个都会被视为金通财富的子公司了，那样才最惨！”

那斯文的男子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任由杯子中的咖啡在惯性的作用下自己旋转着，抬起头，目光迷茫地看着马成功，说：“成功，你跟我说实话，你当初是不是故意没有签署投资协议的？你和蔡旭是不是提前设局让我跳的啊？”

“怎么会？如果我和他做局，我肯定现在也消失了啊！？谁还留在这儿跟你大眼瞪小眼啊！况且我那个金通财富才头疼呢！你知不知道，我上午在这出庭就是被债权人的委托律师追杀的！我跟你说，天才启蒙就是单纯的点儿背，赶上国家政策调整，但至少还可以有转型的机会，我那个金融才是雷区啊！”马成功不禁提高了嗓门来使自己显得理直气壮，这不由得让咖啡厅里隔壁座位的几桌客人都看向了他们这边。可是在对方那决绝的眼神注视下，马成功的心底还是有些发虚，当初自己没签署那个协议，实际上就是多了一个心眼，虽说也许那个举动在今天反而挽救了自己和天才启蒙，可对于对面这个书生一般的教书匠来说，无疑也可以说是一种算计。

这个内向的知识分子叫做张文胜，和马成功是大学同宿舍同学，同为金融学院的高材生。而蔡旭之所以曾经能获得马成功的充分信任，也是因为他们除了作为高中同班同学以外，也同时考入了人民大学，只不过一个学金融，一个学市场营销。而张文胜大学时候天天和马成功一起，也就自然认识了善于人际交往的蔡旭。而张文胜在2011年本科后并没有像马成功和蔡旭那样选择出国深造，他选择直接进入了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并且呕心沥血地做了2年审计工作。2013年底辞职出来的他参加了两次研究生考试但都没考上。可是张文胜在长期参加了研究生考前培训班后，切身感受到了教培行业的火爆，所以他索性在2015年5月加盟了一家研究生考前培训机构。凭借他自己的刻苦钻研和管理才能，他一干就是5年多，到了2020年底，他已经成为那家全国培训机构SD省的校长了。张文胜在校长的职位上虽然事务繁重，但总归有着较为稳定的发展，即使薪金收入远不如在金融圈闯荡的自己，但踏踏实实过个小资生活也绰绰有余了，所以每当马成功想到自己把对方忽悠辞职了，就会产生一丝愧疚的情绪。

“好的，成功，我相信你。放弃安稳、选择创业是我的决定，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我的家人也埋怨过我鬼迷心窍，放着校长不当，非要自己开公司、搞培训。我也知道我的几个发小也会私下议论我，说我太不知足，在他们看来年薪50万已经很好了，非想着自己当老板、混上流。”张文胜自嘲地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哭笑，但他此时的眼神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马成功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的目光阻止了，只见他继续缓缓说道：“可是他们根本不懂我内心的惆怅。山东大区的校长，听着不错，人口大省，每年报考研究生的人也很多，我们公司的业务发展也还算可圈可点。可是谁又关心我付出了什么？这个咱们之前在讨论设立天才启蒙学校的时候我都没有跟你讲过。”

马成功看到自己一向内敛的大学同学此时愿意打开心扉，自然也不好打搅，只是用好奇的目光示意他继续。

“SD省考研的人数虽然不少，但培训机构之间的竞争也是异常激烈的，人家本土早就久负盛名的这种机构就有不下十来家，就连新东方这样的大机构进入SD省想切考研这块蛋糕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更何况我们的名气和新东方哪能相提并论。”张文胜的说话声音很好听，语速也总是显得他很有耐心，真是像一名老师站在讲台上循循善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