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何处言子蛰伏,远朝堂智者旁观(2 / 2)

杜悔吾自己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脑子,多半是得了申师屠的授意,贪得没边,算盘都打到鬼方去了。在这种人心里,钱可比名节、国家重要太多了。

至于申师屠也敢把言追派到这里,要么是自信觉得言追发现不了,或者人家根本不关系言追是否看得出来,以言追现在的处境,他就是申师屠派系里的一只蝼蚁。但申师屠给他留了一个信号,让他自己送个把柄上来,甘当走狗,就能重登殿堂。

可这也是言追给这个曾经的第一强国的最后一个机会,因为今天边关的阳光不错,言追心情不错,他这才愿意多说这句话:“杜将军,益国势冲,鬼方必败,这战从鬼方得了马,明年直接过江到荆国,先把巴蜀拿下来,前年荆国的南仲将军可是败给了景越。”

何晚营这时候开口了,语气中满是轻蔑:“益王都亲不了政,谁让打仗,丞相让打就打吗,要我看,益国都内政才是一团糟,益王怕是连兵符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吧,再给下酒吃了。”屋里人哈哈又是一阵笑。

“益王亲征,何愁兵权?”言追压着笑声的尾巴说,但是没有人在乎。

杜悔吾出言打断了言追要继续解释下去的话头,又含含糊糊地说了一段:“本帅会禀明王上的,言督军放心。”

他完全会错意了,言追根本一点不想往下说,言追已经给过这支军队、这个国家好几次机会,但他们就是把握不住,言追打善良用完了,他一抱拳,披上羊羔皮袄,匆匆出帐。

何晚营又说了一句:“边关风硬,言督军还是穿厚一点,别再给吹跑了。”“哈哈哈哈···”营帐之中轻蔑的笑声响成一片。

言追全不在乎,嘴角斜斜地吊了一下,像是高傲的神在蔑视,转身走了。

言追走后,帐中有人问:“大帅,这是王上派来的督军,这样没事吗?”

“没事儿,这就是个来混军功的小白脸,边关无事就是人家的功劳,边关战乱就是我们无能,咱们上哪说理去。”

“有道理”“大帅说的对”······

言追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听到了没散尽的余音,他一点也不生气,反到从这嘲讽的话里听到申师屠无意杀他,起码说明申师屠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心里想:“废物。”连着整个祁国一起骂了。

言追回到自己的帐中,把手往自己行李包的最深处艰难摸索,那出一卷包在旧衣服里的羊皮地图,他把地图在桌子上展开,五国最初的疆域用红线绣在上面,其余处满是密密的涂鸦,在颠簸与搓磨中糊成一片,看不清边界了,这份地图只有言追一个人能看懂。

在这幅写意风格的地图上,益国起势于西边的昆仑,向东方诸国倾泻而下,如果益国能够把巴蜀的阻碍疏通,益国百年诸君所蓄的势,将这片墨色渲染成一条飞流直下的瀑布。

地图上墨色交界处点着几个清晰的红点,像是随意按上去的,言追的手从红色的点上移过去,字迹也看不太清了,益国西南方的巴蜀,益祁交接处明月关对离石寨,益祁穆三国相交处的宛丘······拂过益国与巴蜀的轮廓。

那帮蠢货懒蛋怎么会想着趁机攻益国的边境,收益荆两国相斗的渔翁利呢,言追笑了,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益王,景越。”

言追也想知道,益王和景越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言子心中到底是做何打算的,现在还不得而知。他又缓缓地合上地图,身体舒展地向后仰,淡淡地斜笑着,向宇宙吐出了一口浊息。

细细想来,刚那幅地图上标红的地名,竟连缀成了一首诗,诗言道:

明月皎皎照无终,蜀木离离卧南巢。

宛丘百岭按昭歌,若城千湖北湘桥。

水火一夕绕野原,金木连年拦山岙。

长歌言此越新朝,道是无为弃旧袍。

言追不免觉得自己也有点神神叨叨,至于这世上事是否如此,事后忆起,竟与这诗中说的并无太大分别,又不免叫人觉得很安慰。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