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清河之役20(1 / 2)

按下他们,再说城外的事情。

在历城北门外边十几里处有一条小清河,小清河和黄河在这里交汇,形成了一片湖泽,在湖畔就是官道,此时官道上走来了黑压压一大批人马,影影焯焯的看不清楚,估摸着大约有万人,都是步兵,可以看出来,这些人步履沉重,走起来尘土飞扬,估计是走了很长的路,已经人困马乏,连保持安静都做不到了,时不时有扑通扑通的摔倒声,军官的咒骂声,皮鞭声,还有马嘶声,此起彼伏,乱糟糟的。

跑在最前边的是两匹马,一匹马上是一个文官打扮的家伙,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平时应该是有点自命风流的角色,但是此时可能是骑马赶路的原因,满脸的尘土,被汗水冲刷的一绺一绺的,脸色灰不灰黑不黑的,衣服也乱糟糟的,很脏很狼狈,看他骑马的姿势很奇怪,两条腿松垮垮的,就好像泄气的玩偶一般,正是消失很久的历城县黄老爷黄豫。旁边的马上是一员胡人将领,头戴金盔,身穿金甲,胯下赤兔马,手里一口长柄月牙弯刀,显得是神采飞扬,也是大家的老熟人,冀州刺史贺兰波波的长子贺兰浪。这位大哥是怎么来了的呢?

整个故事是这样的,贺兰浪打了大败仗,把五千骑兵给折损了,贺兰波波剩下的以步兵为主,而且绝大部分是汉人,虽然汉人士兵的战斗力其实很强,尤其是为异族人驱使的时候,很拼命,但是仍然不被信任,整天被提防,所以贺兰波波一看不好,就赶快撤退了,万一被汉军卖了就不划算了。

贺兰波波在冀州一向是大权独揽,并不把皇帝拓跋焘放在眼里,现在打了败仗,皇帝自然就有借口了,下圣旨婉言安慰,还给他升官进爵,要他进洛阳述职,贺兰波波也不傻,当然知道进了洛阳就会被当成泥塑供起来,从此和实权说拜拜了,这对于一直桀骜的他来说当然是绝对不肯的,于是装病拖延,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动身,同时积聚人马,收拢利益团体里的伙伴,决定自立山头。

冀州的位置上下够不着,被济南、东平、济州等地包围着,一旦造反就会被人家群殴致死,所以必须打通南下的发展空间,和刘宋接触上,这样子,夺下济南就是贺兰波波的首选了。但是济南王拓跋浩手握飞龙、飞虎、飞彪、飞豹、飞凤五营精锐,长女拓跋蓉杀伐果断,颇有凶名,那岂是个好相与的?于是他联络了历城县县令黄豫,决定里应外合拿下历城县,然后反手对付拓跋浩。

慕容博是慕容非的儿子,自然也和贺兰家关系密切,他担任的城卫军统领听着好听,其实不过是个预备役军官,无职无权,典型的闲职,自然也不满意现状,好大喜功的他就和贺兰波波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动手夺下历城,然后再偷袭济南。经过黄县令下边的江湖人多方打听,发现拓跋嫣然很受济南王的宠爱,于是决定让她在一场意外中受伤或者死亡,扰乱济南王的心境,趁乱偷袭历城。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杨小瓜,贴身护卫杨勇神力过人,竟然力拒奔马,把这件事情化解了,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双方开始斗智斗勇,不消说,最后的结局是弄巧成拙,暴露了自己,成功的引起拓跋浩和拓跋蓉的怀疑。黄县令只好图穷匕首见,和淳于铮、慕容博一起,铤而走险,夜袭王府别院,打算一举拿下历城,自己亲自去引贺兰波波的大军过来,贺兰浪公子觉得是自己露脸的机会来了,于是自告奋勇,亲率一万大军直扑历城县。

贺兰浪很着急,黄豫也很着急,两个着急的汇合在一起,就日夜行军,根本不管一天三十里这种老规矩了,这走了一天半夜,人困马乏,士兵们都快崩溃了,他们还不自觉,仍然催促赶路,搞得士兵们怨声载道,士气低落。

士兵们越走越累,队形散乱,骂声不绝,走着走着,眼看来到了两河交接的地方,听到哗哗的水响,士兵们饥渴难耐,好多人就跑到河边,双手捧水大口的吞咽着,军官们喝骂不住,人群乱作一团。

正在此时,远处的湖里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几十只大船来,因为是黑夜,古代的士兵大多数夜盲症,连路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去看远处的黑影里有没有船了,大家都自顾自的喝水吵闹,谁也没发现大船的到来。等到大船临近了,那种巨大的压迫感,才让这些士兵有所警觉,抬头看时,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紧接着就是士兵的惨嚎,冀州的士兵毫无心理准备,一上来就被打乱了,前两次战役,真正的一线部队损失惨重,后来虽然补充了好多,但是成分已经变化了,不再是以鲜卑人为主力,而是好多汉军,甚至很多都是奴隶壮丁,要士气没士气,要训练没训练,那个战斗力可以说是一塌糊涂,看着是一万人,真实战斗力连以前的两千人都不如。

冀州的军官们还是有聪明的,赶快喊叫着,用皮鞭驱赶着士兵躲开河岸,可是他们往后撤退,那阵型就彻底没有了,互相拥挤踩踏,乱作一团。他们混乱,大船上的伏兵可是并不混乱,伴随着大船的滑动,一步步的靠近岸边,弓弩不停的发射,十几分钟就向着河岸的方向倾泻了上万支箭矢。

本来长途奔袭,最忌讳的就是半路截杀,但是一个是冀州兵基于兵贵神速的想法不顾一切,另一方面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伏击会发生在船上,毕竟自古半渡而击,通常水兵登陆战才是兵家大忌,哪知道人家济南兵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玩潜伏,而且为了避免半渡而击,就是在船上射箭,根本不和冀州人马接触,你想半渡都不行。

冀州兵虽然孱弱,但是那些军官还是多年征战的,很快想到了这一点,指挥着士兵列阵缓缓后退,一开始是遭遇偷袭,所以忙中出错了,现在想起来了,发现对方并不登陆,只要保持距离就可以免除弓箭的远程袭杀了,于是开始步步后退,前列高举大盾,减少了很多伤亡。

但是,虽然如此,由于反应太慢了,还是导致了近千的伤亡,贺兰浪也醒悟过来,大声叫喊着,让部队后撤。

冀州兵每后退一步,济南的军船就压上来一步,步步紧逼,并不放松,气氛沉闷至极,冀州兵们一个个咬紧牙关,脸色铁青,紧紧盯着面前的大船。

终于,每一只船互相保持着宽松的距离整齐的把船头向前顶在了岸边的滩头上,然后横过船身,哗啦一声,跳板放下,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高举大盾,阵列整齐的走上河岸。

“放箭!给我放箭!射死他们!”贺兰浪嘶声大吼,冀州兵似乎才大梦初醒,“对呀,我们也有弓箭手呀,为啥刚才忘了呢?”急匆匆的开始拉弓搭箭,胡乱射去。由于缺乏有效的组织,箭雨的方向很散乱,射程也不足,没有给船上的敌军什么伤害,反倒是靠前的友军被射伤了不少,前列的冀州军后背后脑中箭,惨呼倒地,但是因为是夜里,再加上紧张,弓箭手们根本么有注意到自己射到了什么,只是连续不断的闭着眼睛射过去。

他们不知道,可是被射的人知道呀,前边的步兵发现箭雨来自后方的友军,顿时就愤怒了,转过身来破口大骂,但是黑夜里呀,谁知道是谁在骂,听到咒骂声,弓箭手们反倒来了精神,对着骂声最大的地方开始狂射。

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前边的步兵也不是吃素的,马上抽刀在手,回身冲向弓箭射来的方向,他们身后拦路的步兵,有机灵的就让开了道路,迟钝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前边退下来的败兵踩踏砍杀,这样一场大规模的火并再次展开,双方都是为了生存,哪里还管是敌是友,那是见人就杀,遇人就砍,大家杀成了一团。

看到这一场景,船上的济南兵也是目瞪口呆,大家很有默契的缓缓下船列阵,也不上前厮杀,只是用箭雨保持着压迫,免得敌军醒悟过来。这支队伍的前面,有一员年轻将领,大约二十岁左右年纪,身高在八尺开外,身穿乌金甲,细腰乍背双肩抱拢,扇子面的身材,双臂修长,往脸上看,高鼻梁大眼睛面白如玉,颇为英俊,身后是一杆大旗,由于是夜间,旗杆上没有旗帜,只是挂着一盏灯笼,灯笼上镌着拓跋两个字,正是济南王世子拓跋英。

到这种时候,任你是谁也无力回天了,就算是孙武子在这里也只能眼看着败亡。贺兰浪自然没有这个自觉,毕竟他的人马有万人,从船上下来的战兵不到两千,人数差距比较悬殊,他还是有一搏之力的,所以他仍然嘶声喊叫,安排自己的能够控制的人马逐步后退,脱离混战的圈子。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离此地几里外的树林中,静悄悄的出现了一只部队,这支部队是清一色的骑兵,身穿黑色铠甲,黑色披风,手持弯弓,腰胯长刀,大约有四千之众。为首的是两员员将领,左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彪形大汉,身高过丈,也是黑色的盔甲,手里是一对狼牙棒,配上他的黑脸刚髯,就仿佛庙里的金刚一般,这是飞虎营统领洪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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