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崔礁之墓31（2 / 2）

荀含章俏脸微红，她刚刚听到于涂喊了声“爹”，此时又见于岁望向自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往于涂身后躲去，片刻后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露出个脑袋，怯生生地道：“叔叔好。”

于岁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好。”

于涂却没发现荀含章的异常，而是疑惑道：“爹，您怎么在这里？您怎么知道这里？您跟崔礁是什么关系？”

一连三个问题，几乎是一口气问出来。于涂想着，家里那本《经或论》，果真与崔礁有某种联系。

于岁抬了抬手，示意于涂稍安勿躁：“别急，慢慢说。”而后，望了于涂身后的荀含章一眼，说道，“这位便是大祭酒的女儿吧？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说一说倒也无妨。”

“……崔礁，是我的老师，这座墓碑，就是我立在这里的。”

于岁一边抚摸着这座墓碑，一边说道。

“等等……”于涂忽然觉得脑子有点乱，怎么崔礁忽然就成了自己父亲的老师，还被父亲埋在这里？不是说崔礁被五马分尸了吗？

于岁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对于涂说：

“其实，崔礁是你的外祖父。”

于涂：？？？

不行，我彻底乱了……于涂迷糊了，这一会儿老师，一会儿外祖父的，究竟是闹哪样啊？

而后，荀含章也是一脸困惑：“崔礁当年不是被五马分尸了吗？也未曾听说他有外孙之类的，为何您说的与我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而后于岁便解释起来。

原来，当年崔礁并没有死，而是用类似障眼法之类的方法，骗过了所有人。

他离开金陵后，携妻子女儿来到一世外村庄，至田中，嚎啕大哭。问之姓名，自云崔礁。

村庄中人咸来问讯，然而村子过于闭塞，竟无一人识得。唯有于岁年少时求学，曾有缘见过崔礁一面，于是拜其为师，终日侍奉左右。

崔礁见于岁秉性纯良，便将女儿许配给他，而后隐居于此，著书《十三论》。

至于于涂问到崔礁当年为什么烧书，于岁却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先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于涂闻言，微微有些失望。

于岁接着说道：

“先生死后，我将他的骨灰带来金陵，埋于后山。此处风景独好，远眺可见学宫繁华，想来先生看着山下的芸芸学子，在天之灵也会安息。”

“后来，我按照先生的嘱托，将《十三论》带到学宫，交给大祭酒。那时的学宫早已没有当年那样繁华，却依然有天南地北的士子奔赴而来，我便在学宫附近住了下来，替先生好好看着他这毕生的心血。”

……

“……所以说，我娘其实是崔礁的女儿，您是崔礁的学生兼女婿，所以崔礁是我的外祖父？”

于涂终于理清了其中的逻辑。

于岁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于涂问道：“那家中那本《经或论》是怎么回事？”

于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是《经国论》，甚么《经或论》？”

于涂老脸一红，这才想起“國”的繁体字是一个口中间加一个或，许是时间久远，那个“口”稍微淡了点，于涂便将它认作了“或”。

……是我文盲了。于涂汗颜。

于岁说道：“这本《经国论》，并非先生所写，而是我终日侍奉先生左右，记录下先生的一言一行。”

“先生说，他这一辈子都想要为天下寒门士子打开一扇窗，他做到了，但他只做到了一半。有些事情，他似乎找到了答案，却没有办法付诸实践。”

“那个答案，也许就藏在他平时说过的话中。”于岁说着，“可惜我只能将先生的言行记录下来，最终却并没有参透，他所想的究竟是什么。直到他在临死前，也不愿意告诉我，他找到了什么样的答案。”

他望向了荀含章，忽然说道：“你的父亲荀青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在先生走后，学宫分崩离析的情况下，还维持住了大局，保住了学宫。我替先生向您的父亲道谢。”

说完，向荀含章施了一礼。

荀含章赶紧摆了摆手，回礼道：“不敢不敢，父亲也很敬重崔礁先生。崔礁先生想要做的事，也是他的毕生追求……只可惜，这十数年来，他也是一筹莫展。”

“不过……”荀含章的目光忽而望向了山下的学宫，说道，“父亲常说，虽然崔礁先生和他都没有做成那件事，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只要学宫还在，就总会有一个士子，找到那个答案，并将它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