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看见星空（2 / 2）

一个身影诡异的倒立在半空中，四肢不协调摆动着，看起来非常痛苦，而有什么东西正来回穿透着他的身体，让他不得不发出野兽般的嘶鸣。

柳谢躲在树后大气都不敢喘，终于看清楚了，穿透他身体的，是一缕缕月光！！

月光从深掩乌云后的月亮里透出来，穿过重重树叶，如一根根钢针般分散成笔直的细线，穿梭在身体的各个关节处，残忍之至，莫外如是！

而在柳谢身后全然不觉的黑暗里，点点莹黄微光明灭不定，一张淡漠死寂的脸拂去夜幕的黑纱，叼着一根刚刚点上的烟，在他耳边细细轻语。

“柳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

柳谢能感受到耳边细如微絮的呼吸声，香烟辛辣的焦味缠裹住他的身躯，就要将他拉入身后的无边黑渊中，一瞬间的沉寂，柳谢全身鸡皮疙瘩爆起，下意识就要回头，一记手刀却正中脖颈，他当即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天上的乌云飘走了，月亮又亮了起来，被月光折磨着的人影已经不再挣扎，银杏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一阵风吹来，地上银杏叶随风起舞裹挟住瘫软的躯体，脚下泥土翻飞，眨眼间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已然形成，被银杏叶包裹住的尸体垂直落入洞中，等待着在地底深处慢慢腐烂。

又是一阵风，洞口被泥土填上，银杏叶一如既往覆盖上坚实的土地，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

-------------------------------------

柳谢是被一声清脆的鸡叫吵醒的，声音不远，好像就在隔壁，他还能听见房外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隔着房门叫唤，“老陈，早上有课没，一起？”

“不去了，有些感冒。”

“行呗，那你先休息，你说你呀，年龄也不算老，怎么一天天毛病比我还多，要我说呀，你那烟就少抽点吧，学学老头子我......”声音自顾自远去，柳谢听得真切，他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此刻却不敢动弹，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因为他知道陈辞就坐在他旁边。

“醒了就起来吧。”

陈辞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拿起开水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柳谢。柳谢眼睛眯成一条缝，陈辞就那样保持着递水的姿势直勾勾看着他，也不说话。

柳谢知道这样僵持毫无意义，战战兢兢坐起来摆手，也不敢接过水杯，惊恐说着：“陈教授，对不起，我昨晚什么都没看见！”

陈辞没有理会柳谢的害怕，补上一句，“你，和昨天来的时候不一样。”他的语气笃定而淡漠，但柳谢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丝惊奇。

见陈辞一时间没有为难他，柳谢惊恐稍减，注意到赤裸的上身还披着一层棉被，那件牛仔裤此刻依然穿在身上，粉红色猫咪图案微笑看着他，柳谢好像从中感受到一丝嘲弄。

柳谢想当然认为陈辞是在嘲笑他的穿着，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昨晚回去的路上到底遇见了什么？”陈辞再次发问，柳谢明显感觉到语气中的不耐烦，只得乖乖回答，“没有，陈教授，我回去路上什么...什么都没遇见。”

“不可能，我要你仔细想想。”陈辞放下杯子，又轻轻抬起手指，柳谢只看他手指尖上有阳光穿透，然后缓缓变细，形成一根金针！

柳谢心中疯狂呐喊，“就，就，就是这个，又来啦！”

“真的。我真的什么都没遇见，就是回宿舍后发了一场高烧，然后，然后...”

柳谢一时间不知如何形容昨晚的遭遇，他词穷了。

“然后，怎么了？”陈辞指尖金光锋芒更盛，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更盛！

柳谢慌忙着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看见许多星星在我面前爆炸，我人就没了，再然后，我意识好像就飘在了半空中，又不知怎的，我整个人就坠倒女生宿舍楼顶，我随手抓起一件裤子......”

柳谢老老实实说着自己是如何下楼，又是如何跟随着奇异光点去往银杏林，言毕，柳谢拿起桌上杯子猛喝了一口水，猛地打了个长长的嗝。

柳谢尴尬地抚摸肚子，发现自己真的好饿，是不亚于饿死鬼投胎的那种饿。

陈辞没有理会柳谢，独自皱眉思考着，他知道柳谢没有说谎，但还是不死心再次确认，“从你离开教室宿舍后，到你躺床上发高烧期间，就没有遇见任何异常的事？”

柳谢摆头。

手指一甩收好金光，陈辞抚摸着胡渣，又独自思忖着，一种只有在老学究身上能感受到的内敛、睿智扑面而来，这种极致的反差感，着实有些可笑，可在他怪异恐怖的一面展现出来之前，他本身是一名物理教授。

“难道，问题出在了我这儿......”陈辞自言自语，忽然起身巡视起自己这间已经住了十几年的屋子，最后，又回到柳谢面前，看着茶几上那一盘娇艳欲滴的苹果，沉默不语。

良久，陈辞说道：“昨天，你好像吃了一个苹果。”

“是的。”

“你再吃一个。”

“好的。”

柳谢听话的伸出手准备拿苹果，又顿住。

“哪一个？”

“随便你。”

于是柳谢拿了一个最小的苹果，轻轻咬了一口。

“咻”地一声轻响，柳谢整个人再次消失在房间里，唯有那件掉在地上的牛仔裤格外醒目，裤子上粉红色的微笑喵咪，似乎嘲弄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