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屋中事，村里事（2 / 2）

常均听出这是老渔夫收的第二个徒弟张有海，张有海平时的为人非常沉稳，就算第一次上船出海也能够做到沉着冷静，自行听指挥。

因此张有海也是老渔夫最喜欢的徒弟，按照老渔夫的话来说，面对海上的变幻无常沉着冷静比什么都重要。

因此老渔夫也常常叮咛常均，不管做什么都要沉着冷静，三思而后行。

可现在，门外的张有海话语中充满了焦急，显然是出了不得了的事。

常均急忙向院门跑去同时在心中对曹唯问到：“唯哥，发生了什么吗？”

曹唯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道啊。”

开了院门，常均便看到一行数十人挤在门外，他们身上都是湿的，像是刚出过海，除了老渔夫的大徒弟其余四个全来了，而在二徒弟张有海身后站着的，是浦安村的现任村正——东文虎。

东文虎是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壮硕的中年汉子，原本是宇朝一位武官，只是宇朝早已易主而东文虎又不想侍奉新朝，因此便在浦安村留了下来。

至于浦安村的村正也是大家伙一同推举出来的，乱糟糟的日子都过够了，一个在朝廷当过军官的人来做村正，最起码能让村民们心安。

也确实如此，在东文虎当上村正打杀了几个闹事的村里人，以及外来人之后，浦安村便越来越太平了。

村民们怕他，却也敬他，此刻他也来了，常均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东文虎推开张有海，对常均说道：“小福你先随我到屋中去，你们几个也过来。”东文虎指的是老渔夫的四个弟子。

东文虎拉着常均的手向屋中走去，东文虎粗糙的手有些冰凉，像是海中的水那样冰凉。

东文虎带着众人进屋，而后关上屋门。

屋内六人围坐在木桌前，常均看着眼前的六人，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双目有些发红，他其实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终于东文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似是喉咙干涩发紧：“小福啊，常东和陈永柱出事了。”

常东，这是老渔夫的名字。陈永柱是老渔夫大徒弟的名字。

东文虎接着说：“昨夜他们几人一同出海，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已经让人寻过了，只是……”

“唉！”东文虎长叹了一口气。

张有海哽咽着接话：“我们师兄弟几个都下水找了，什么都没找到！”

“师傅怕是凶多吉少了！”

常均的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众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众人是如何安慰他的，他只是静静的坐着没有哭泣，没有吵闹。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空去想这是为什么。

曹唯知道原因，因为老渔夫本就是假的，虚假的人虚假的陪伴自然无法引起内心的感触。

距离王大宝身死还不足半个月，浦安村又一次死了人，而且这一次死了整整五个，原本活跃了些许的浦安村又一次变得沉闷。

大伙儿在海上寻了两天，也捞了两天，可终究是什么也没捞到。其实这也是必然的，只是还有人抱着一丝希望罢了，常均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时日，常均常常到海边码头驻足观望，村中其人看在眼里也无可奈何，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事实上并非外人看到的那样简单，当他得知老渔夫身死之后脑中便像是炸开了一般，一片空白，在这一片空白之中常均看到了一抹红色的光，之后便是大量的记忆涌入脑中，那是一篇功法——入妄录。还有两篇术法——“数”和“御”。

仿佛是福至心灵一般，常均直接掌握了“入妄”的能力。

入妄之后所处的世界叫妄域，按照“入妄录”所言，妄域便是每个人心中所思所想的最重要的地方，常均的妄域是浦安村，只是这里的浦安村好像少了许多东西，这里的房屋，花草，乃至村民都少了些神韵。

这些缺少的恰恰就是需要常均亲自补充的，就像是为一副画卷添上颜色一般。

村中有常均认识的所有人，自然也有老渔夫。

虽然老渔夫现实之中离他而去，但在妄域之中他依旧存在，不只是他，常均之前的家人自然也都存在，不过常均对于他以前的家人记忆有些不清晰，所以家里人都有些不自然。

这也让常均明白，他越了解的人，妄域所具现出的“人”越像一个真正的人。

入妄之时常均能明显的感觉到疲惫，而且这种疲惫的感觉会随时间的流逝愈发强烈，不只是他，就连曹唯在他长时间入妄之后都能感到疲倦不堪。

这也让常均和曹唯明白，入妄消耗的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精力。换句话说常均入妄的时间比一般人时间要长一些。

而常均这些时日之所以在海边站立，是因为他发现，在这里入妄之时消耗的精力会变得很少，海中仿佛有一种特殊的东西，能够源源不断流入他的妄域中，这种类似于能量的东西可以补充常均在妄域中观想的消耗，不管是观想人，还是房子亦或是地上的花草沙土都需要消耗常均和曹唯的精力，这种东西可以补充常均消耗的精力。

因此常均常常来到此处来完善他的妄域，也常常来看望老渔夫。

老渔夫没有变化，仿佛永远和昨日一样。

常均知道，老渔夫大抵是不会变了，其他人或许会，但老渔夫永远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