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林戏船（3）（2 / 2）

她识相地坐回原处，摸摸身上的衣服还未干，又重新脱下挂回树枝上。百无聊赖，她又害怕又好奇地盯着卫七雁的举动，又想问又不敢问。

唰——终于，在七雁的不懈努力下，火苗终于燃了起来，“太好了，看来我这手艺还没忘！”

宋沏雪试探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卫七雁没好气地回答：“烤鱼。”

她将木柴一根根扔进火堆，等得火烧得旺盛后，从身旁拾起几条方才在溪水中抓到的鱼，用砾石粗略地磨去鱼鳞，然后从腰间取出小刀将鱼一刀划成了两半。

宋沏雪“呀”地及时蒙住了双眼，但还是感到一阵恶心。

七雁冷笑一声：“躲什么，你难道没吃过鱼吗？”

宋沏雪吃惊地说：“吃是吃过，可是、你竟然连这种事都……”

“有什么可惊讶的？”七雁一边与她交谈，一边将三条鱼的内脏一一剜除，拿到溪边清洗干净，“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家嫡出女子。我娘是姑苏山塘官妓，我八岁时才被父亲接进府里。八岁以前我便和娘一起生活在烟花巷中，泅水、砍柴、浣衣、抓鱼、下厨之类的杂事，我都一一做过。”

“那、那你还对谢二他们说，你不会泅水……”

“那自然是骗人的了，难道你觉得身为一名娇滴滴的官家娘子，下水游得比在场郎君都快，说出去能好听吗？”七雁无语瞟了她一眼。

宋沏雪被问得说不出话来，生平第一次找不出一个字来反驳卫七雁。

“呵……你说我虚伪也好、矫情也罢，反正你和七窈一样，是不会明白我这种人的处境的……”卫七雁苦涩地笑了笑，烤好了第一条鱼，伸手递向宋沏雪，“你要吃吗？”

看着那条表面焦黑、形状辨别的不明物，宋沏雪犹豫了。

“呵、也是……这么不干净又难看的东西，相府娘子怎么会吃呢？”七雁自嘲着收回手。

“等一下！谁说我不吃了？”宋沏雪猛地夺过她手中的鱼，把心一横，大口大口狼吞虎咽起来。

七雁愣了愣，随后忍不住笑了，眼神温柔。

“慢一点，小心刺，没人和你抢。”

“不用……你唔唔……关心……”宋沏雪含糊不清地回道。

完全出乎意料……虽然外表没一点卖相，但这鱼肉的口感竟然意外地顺口！外酥里嫩，甚至尝不出一丝鱼胆的苦汁。真没看出来，这个讨人厌的女人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宋沏雪望着继续烤第二条鱼的卫七雁，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挫败感。

论美貌，自己比不上她；贤良淑德，在外人看来自己也远远不如；琴棋书画，更是一败涂地……而如今，连厨艺，自己也差了她一大截！宋沏雪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是个男子，恐怕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便会在她们两者中选择卫七雁。然而，为何偏偏是这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女人，竟和她一样，也喜欢着雪堤。

想及此处，宋沏雪便气不打一处来。

“我话可说在前面，就算你今天救了我一命，我也不会把雪堤让给你。”

七雁气得手上一停：“我也没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