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间的插曲(1 / 2)

白日的喧嚣已褪去,夜幕下的世界悄然寂静。而在这个难得踏实的夜晚,木槿却难以入眠。

打着地铺,闭着眼睛,脑海中的思绪胡乱,叫人辗转反侧。木槿决定将注意力分散在弥伽身上。她打开耳朵,眼睛偶尔偷瞄上一眼,瞧瞧这位只用睡上两个小时的家伙,究竟在干嘛?

(他怎么就那样呆坐着啊?

谁知呢,好像眼睛都还睁着的。

真的诶!他那种睁着眼睛睡觉的人吧?)

正当木槿在脑海中自我言语的时候。

“你还不睡么?”

木槿:……

偷偷熬夜的孩子被家长查房,最好的方法就是装睡。她下意识地这么做了。然而。

“不用装了。”弥伽扭头说道:“你知道自己睡着时,呼噜打得有多响么?”

“我有打呼噜?”

“是啊,要是有录音机的话,我就录下来给你听听了。偶尔还会磨牙呢,像这样:吱吱吱……”弥伽试着用牙齿发出一些声响,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只好用嗓子发出拟声词来。

木槿顿时感到有些尴尬,赶紧从地上蹦起,将其打住,免得从他的嘴中还能蹦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却干过的事糗事。

“好了,别说了!”

“赶紧休息,明天会很累的。”

“呃……有点睡不着。”

“有心事?”

“是有很多啦。但现在只是有一件事让我好奇到心痒。”

“什么?”

木槿好奇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只用睡两个小时吗?

自从来到这世界已经快一周了。开始我还认为是因为身处野外危险的环境你才强打精神硬撑着,可显然我的想法错了。直到现在,你的总睡眠时间甚至不到24小时,正常人早撑不住了,而你却依旧精神饱满……还时不时有空开玩笑。是怎么做到的?”

弥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要详细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他最终说道,“我的睡眠时间少,是由很多因素造成的。用比较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我能刻意地放低心跳,大约在每分钟20下左右。加上我已经习惯了在出差时保持精神。作为补偿,在任务结束后我会像熊或蛇那样进入冬眠状态。当然,上述只是打个比方的程度,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就不多说了。”

“你……你是人类吗?”木槿忍不住问道。尽管对方没有用科学严谨的方式来做解答,但这足以满足木槿先前的好奇心了。当然,在得到答案后,更加强烈的探求心理又如太阳升起般,让她忘记了困意。

“我当然是人类。能交流、能文明用餐、懂得用衣服蔽体来遮羞,并受到自身的情感、道德、理念、地位与他人期待的支配而行动……这些都是人类的特质。

但从生物学上来说,不同世界的‘人类’还真有极大差异的。或许,哪天我落难到某个科技发达的星球上,并被那里的基因学家研究后,得出我是某个品种的椰子的近亲也说不定呢。”

弥伽在开了个具有个人风格的玩笑后,从椅子上缓缓站起,顺手拎起旁边的提灯,“好了,也该聊够了。我得出去一趟。”

木槿疑惑地抬起头,问道:“你要去哪?”

“没什么,就是出去走走,透透气。毕竟,走动走动对血液循环有好处,有助于大脑思考。我得好好琢磨一下,明天怎么让你顺利过关,而不是被迫实施PlanB。”弥伽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试着把声音压低点,像个抽了三年旱烟的老农那样说话……”

解除了翻译模式的弥伽,耐心地教木槿记下几段叽里呱啦的话语后,便悠然离去,留给她充足的私人空间去练习。此刻已是深夜,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还能听到隔壁房间传出如同嘈杂的建筑工地般的鼾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木槿可以安心练习,不用怕打扰到别人。

弥伽提着灯,缓缓走下楼梯。

客厅兼餐厅的一楼,几张餐桌被拼成一张临时的大床,一群人裹着被子躺在上面,鼾声此起彼伏。除了鼾声之外,弥伽还隐约听到了其他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念诵着什么。他确信,这绝对不是那些躺在桌上的人发出的梦话。

顺着声音寻去,只见艾里克站在窗边,双手捧着一对戒指,仰头望向星空,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弥伽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在祈祷。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从未听过一句有关宗教的话语,也从未见过任何宗教风格的建筑。虽然不敢说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宗教存在,但至少艾里克他们与宗教这两个字毫无关系。

而且,艾里克此刻的样子,与其说是在祷告,不如说更像是在向某人汇报行程和近况。

弥伽缓缓走近,发现艾里克手中的戒指朴素无华,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或雕刻。由于鼾声太过嘈杂,直到弥伽靠近时,提灯映来的火光才让艾里克察觉到他。下意识的转过身,提灯的光线自下而上地照射在弥伽的脸上,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如同鬼屋中的游魂一般,吓得艾里克猛地一颤,“弥伽。呼……原来是你。

这个时间了,你提着灯下来做什么?”

弥伽轻描淡写地糊弄道:“木槿有点不舒服,是她的老毛病了。我打算去医院给她抓点药。”

艾里克闻言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弥伽的借口。

“话说回来,你这么晚了干嘛站在窗户边上?”弥伽顺势问道。

艾里克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这是弥伽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低声说道:“没什么。”随后便匆匆上楼去了。

既然人家不想多说,弥伽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他提着灯,走出了旅馆的大门。

经过巡街士兵的盘问后,无视了路边娼妓的招手诱惑,径直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弥伽并不是真的要替木槿抓药,她的身体比任何人都要健康。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看看那位既幸运又不幸的朋友——哈利。

向值班的护士打听了哈利的病床位置,得到一句“自个找”的冷淡回应后,开始在大病房中寻找。

经过一番搜寻,终于找到了哈利的床位。

此刻,哈利并未沉入梦乡,而在这间病房中,多数人也同他一样。

不过,他们许多是战场上负伤下来的,有的身带是小伤小病,有的则是满身疮痍,触目惊心,身体上不时袭来的疼痛感让他们难以安睡。

医护人员本就稀缺,因此不少家属也在此日夜守候,使得这本应静谧的病房,反倒成了夜间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在这药剂作用有限的环境下,言语成了伤病者缓解伤痛的一剂良药。有人轻声细语,诉说着心中的故事;有人则自顾自地打着呼噜,仿佛想以这种方式忘却疼痛。众人虽相互打扰,却又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形成了一幅难以言表的画面。负责夜间照料哈利的伯尼,此刻也已躺倒在地,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小毯子,鼾声如雷。

弥伽在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后,绕到哈利的床铺另一侧,轻声与他交谈起来。“大家今天刚刚进城,要忙活的事情多,乔和艾里克先生担心伯尼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便让我来看看。”

哈利闻言,微微点头,“真是麻烦你了。”

“我是主动请缨的,不必客气。”弥伽笑了笑,接着说道,“看伯尼的样子,他也确实累坏了。”

哈利叹了口气,“是啊,他一直忙着给我换绷带、上药、喂饭、照顾排泄……在你来之前,他的眼皮都在打架了,我好不容易才劝他稍微休息一下。”

“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弥伽说道,随后又关切地问道,“你现在状况如何?”

哈利苦笑一声,“疼。刚到医院时我还发着高烧,意识模糊反倒觉得没什么感觉。现在清醒过来,光是呼吸就会让人难以忍受感到的疼痛。不过,能感觉到疼,也证明我还活着。

在我醒来后,艾迪、乔和伯尼都跟我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他们提到了你。是你救了我和大家。感谢。”

弥伽摆摆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能杀死那头熊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且,要不是遇到你们,我和妹妹或许还在森林里流浪,甚至可能已经被熊吃掉了呢。”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然而就在这时,哈利突然皱起眉头,倒吸一口凉气。他紧紧地咬住牙关,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弥伽见状,赶紧坐到床边,等待哈利缓过劲来后,拿起边上的毛巾,替他擦去脸上冒出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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