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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触碰到热气,哪怕是温热也变得滚烫,薛琅蹙着眉缩了一下。

太子便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一边揉搓着一边送到嘴边哈气,等到他适应了,便撩开衣衫将薛琅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前。

薛琅骇了一跳,猛地往回抽,然而被太子用力扣住,动弹不得。

“太子,太子这不成体统!”

太监也急道,“太子,娘娘就对公子不满,若是传到娘娘耳中,薛公子日后怕是更没好果子吃了。”

太子这才松开手,“是我考虑不周,兰玉,快起来,咱们回去。”

薛琅扶着宫墙起身,可跪的太久,膝盖已经没了知觉。

太子扶住他,而后顺势将人拉到了自己背上。

小太监大惊,“太……太子。”

然而太子已经背着人平稳大步往回赶了。

薛琅扣着太子肩膀的手紧了紧,“太子……”

太子温和的声音透过冷气坚定的传过来,“别怕,你若是不想叫人认出来,就罩住脸。”

薛琅无言。

片刻后默默拉起大氅罩住了脸。

回了东宫,太子将人放在床上,吩咐宫人,“去准备热水,待会儿沐浴。”

宫人退出去后,太子捉着薛琅的脚替他脱了鞋袜。

薛琅往后躲避着,“太子身份尊崇,怎可……”

太子半蹲在他面前道,“这里无人,别怕。”

将薛琅的脚搁在自己腿上,脚尖透着粉,嫩的像花苞,又像珠玉,蜷曲着,瑟缩着勾在他衣袍上,能感觉到那渗透进来的凉意。

他从未见过女子的脚,可他也从未见过哪个男子会生出这样一双脚。

太子看得怔了怔,而后抬起头来,却见薛琅蹙着眉头,脸憋得有些红,冰凉的额头竟渗出些许晶莹汗珠,看上去局促不安,跟原先从容平和的样子截然相反,太子不由得心中一动,淡笑道,“兰玉,在东宫你不必太过拘束,拿我这当自己府上就好。”

将鞋子脱去后,又将他的裤子拽上去看了膝盖,“有些青紫,我叫人去拿药,等你沐浴完出来用。”

浴桶很快打好了水,宫人过来喊的时候薛琅伸脚去够鞋子,脚尖绷直的样子看得太子心中有丝异样,鞋子他放得远,薛琅够得有些费劲,太子索性便将人抱起来。

“无妨,很快就到了……别动,当心摔了。”

宫女替薛琅解了外衣后便纷纷退了出去,薛琅赤着脚绕到屏风后,水雾缭绕,视线迷蒙,他睁开眼,眼底的无措统统褪去,泛着水光的冷。

他坐在浴桶里,水池往上升了些,将将停在锁骨下方。

薛琅闭上眼往后靠去,热气腾盛,他喃喃出几个字,“君子兰。”

太子推门而入时,薛琅刚披上亵衣,敞开的衣领露出白皙胸口,脸颊绯色,墨发被笼在一边,额间的有些沾了水。

两人隔着水雾相望,薛琅行礼,“太子。”

“快把衣服穿好,莫染了风寒。”

他让薛琅坐在床榻上,看样子竟是要亲手上药。

“太子,奴才自己来就好了。”

“这有什么?我幼时顽皮,回回磕碰到了,都是之清替我擦的药。”

有小太监来禀报,手里还呈上一物,“太子,这是四皇子叫人送来给薛公子的。”

薛琅心中一顿,侧目看了去。

太子拿起来闻了闻,“治冻伤的,虽然难得,但比不过我这里的。”

他摆摆手道,“拿下去放着吧。”

见太子面上并无异样,薛琅这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自慧妃怀孕后,四皇子日子更加不好过,太医断言怀的是个壮实男胎,这让她很是欢喜,自然对养子颇有薄待。闻景晔明明到了快要出宫开府的年纪,可慧妃迟迟不提,皇上公务繁忙,压根记不得这回事。

这冻伤药对他而言,怕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了。

小太监退出去后,太子掀开薛琅的衣摆,细细为他擦着药,“疼吗?”

“奴才不疼。”

太子轻轻吹了吹,“日后别再去母后宫里了,她若是问起你,我自会去说。”

薛琅垂下眼,“奴才多谢太子庇护。”

当夜太子欲让他留宿宫中,薛琅婉拒了,赶在宫门落锁前出宫。

只是刚到宫门口,远远的,他瞧见一道身影。

天早早黑了,那人站在墙根底下,半个身子都藏在阴暗中。

薛琅远远跟他对视一眼,接着面不改色地走过去。

“兰玉。”

闻景晔慢慢从昏暗中走出,像是等候多时了。

他看上去精神不济,面上尽是疲惫。薛琅不由想到前几日,据说四皇子顶撞慧妃,惹得陛下大怒,直接拖出去打了三十板。

薛琅敛了神色,“奴才参见四皇子。”

“膝盖如何了。”

“多谢四皇子记挂,”薛琅淡淡道,“奴才无事。”

闻景晔软下声音,“兰玉不要与我这般生分。”

薛琅嫌起眼皮,语气懒散,却又仿佛夹着刀子,“四皇子当着太子的面送药,又是何用意?”

似乎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被责问,闻景晔默了许久才闷声道,“我是太忧心你了。”

他面目真诚,薛琅一时也看不出真情还是假意。

闻景晔穿的单薄,他伸手拢了拢衣服,手背上露出几道交错的荆条痕迹。

薛琅扫去一眼,“你的手?”

“母妃她气我读书不认真。”闻景晔用袖子遮住,他如今这副样子,又像是回到了冷宫里一般,先前想争夺储位的野心荡然无存。

“我送你的药用了吗?那个很顶用的。”

薛琅淡笑,“太子那里有更好的。”

他从衣袖里掏出药来塞给闻景晔,“殿下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闻景晔垂下头,“兰玉,是我的错,你别生我的气。”

他以为靠着慧妃,得了皇帝青眼就能一步登天。可慧妃并非真心待他,而皇帝待他也不过像是逗弄阿猫阿狗,哪怕极尽讨好,皇帝心里也从未将他当过儿子看。

不过几月时光,他的日子从天坠地。

闻景晔的身形如今抽高不少,靠的近了,还能看到薛琅细腻白皙的脖颈顺着衣领收进去,鼻尖是淡淡的荼芜香气,他轻轻抱住薛琅,孩子似的,“我比不过皇兄。”

薛琅刚要推开他,就听少年哽咽的语气,“兰玉,母妃待我不好。”

薛琅动作一顿,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如今慧妃有了身孕,你要多体谅她一些。”

在薛琅看不到的地方,闻景晔眼眸极亮,嘴角轻轻弯起,无声地抱紧了薛琅细瘦的腰身。

薛琅对他的戒备,只因自己挡了他的路,碍了他的事,若是自己表现的无害些,就像当初在冷宫一样,任谁都可以随便踩上一脚,那薛琅便不会对他冷眼相待。

薛琅如此,其他人亦然。

那以后闻景晔果真收敛了那份心思似的,整日遛鸟逃课,还在皇帝抽查功课时一问三不知,皇帝怒斥他扶不起的阿斗,将他从殿内踹了出去,从此再没提起过这个儿子。

所有人都知道,四皇子废了。

放下戒心的除了薛琅,还有慧妃。

闻景晔越是不务正业,慧妃便越开心,她不再打闻景晔掌心,反而到处搜刮蛐蛐蹴鞠之类的东西送过去。

在所有人看来,哪怕皇帝已经厌弃了四皇子,慧妃依旧对闻景晔极好,将他视如己出。

皇帝听说之后,夸她贤良淑德,又在慧妃宫中留宿多日。

薛琅偶尔也能在宫中遇见他,对方与几个宫女缠在一处,丝毫没有皇嗣该有的样子。

这人一贯会做戏,薛琅并未全信。

上辈子他靠着薛琅才爬上了那个位置,如今他一无所有,身后空无一人,到最后怕是要假戏真做了。

夜半,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偌大的薛府笼罩在夜色当中。

房门门扉忽然被叩响,薛琅坐起身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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