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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来了,曲嘉文便道,“各位小主,这里病气重,别哭累了眼睛,还是回宫待着吧。”

等她们哭哭啼啼地走了,太子掀开衣袍坐在龙床上,“父皇今日还是如此吗。”

“亥时醒过片刻,接着便又昏睡去了。”

“可有何吩咐?”

曲嘉文摇摇头,“未曾。”

正说着,有人推门而入,太子抬头,瞧见是闻景晔。

“老四,你也来了。”

“皇兄也在此处,”闻景晔故作惊讶,“臣弟未经通报便进来,实在失礼。”

“你我兄弟不必说这些。”

太子面上带些疲惫,“你也是来看父皇吗?”

在皇帝昏迷,未来天子悬而未决时,他见着闻景晔出现在这,却只以为他也是忧心父皇身体,不曾有一丝其他顾虑。

兄弟二人寒暄了两句,闻景晔望着躺在龙床上的皇帝,忽然叹一口气,“听说先前一直是韩太医给父皇医治,可惜韩太医一家横遭飞祸。”

“韩太医?”

若没记错,韩太医与薛琅也有些交情,于是太子顺口多问了一句,,“他出了何事。”

闻景晔摇摇头,“许是惹上了什么仇家,全家都没了。”

太子一怔。

宫内的太医都要经严格审查方能入宫,况且那韩太医也算敦厚老实,应做不出什么出格之事,怎么会惹上这样大的仇家?

“皇兄?”

太子回过神,站起来,“我还要处理公务,父皇这边就交给你照看了。”

“皇兄放心,臣弟定当尽心竭力。”

等太子出了门,闻景晔慢慢从行礼后的手臂后抬起眼来,嘴角缓缓弯出一丝略显冰冷的笑意。

曲嘉文在他身后道,“殿下,太子仁善却并不愚钝,想必他很快就会明白其中关窍,届时……”

闻景晔侧过头,冷眼看着床上的人,“届时就是我这好父皇的戏了,留他一口气到现在,也该到头了。”

太子回了东宫就叫人去查了韩太医,这一查,便查出此人在皇后薨世当日与锦衣卫一同进了凤仪宫,叫指挥使过来一问,竟发现玲珠是个哑巴。

玲珠怎会哑巴,还是说有人想推她出来顶罪?

太子又叫人去查韩太医,发现皇后出事后没多久,这人就匆匆离了京,若真是心中无愧,又怎会急匆匆的抛下一切举家出京。

知道皇后的死另有隐情,太子在屋子里坐了一夜,想的全是皇后的音容笑貌。

次日他睁开眼,赤红双眼遍布血丝。

定要查出是谁害了他母后。

当日韩太医并不知是谁救了自己,他从尸体中爬出来,身受重伤,再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一间别院。

自他醒来,他见过的就只有替他诊治的大夫和伺候他起居的下人,但这些下人都是聋子哑巴,也不认字,他没办法与这些人说话。

直到有一日,他被人用麻袋套着头塞进了马车里,原以为是自己死期到了,可这些人却只将他丢进了京城便离开了。

韩太医身上没钱,又怕招来仇家不敢行医,饿的狠了只能拖着病体在城中乞讨。

太子早就让人在城内大肆搜捕,不多时,便有士兵来将韩太医带走了。

韩太医蓬头垢面,身上衣衫破旧脏乱,任谁也识不出这是曾经宫里的韩太医。

韩太医受了惊吓,被扔到殿内时,强撑着没昏过去,他仰头看去,瞧见是太子,霎时热泪盈眶,膝行上前,老泪纵横,“殿下……”

“听闻你全家遭难,我派人查过,少一具尸体,你果然还活着。”

想到自己家里十几口性命,他不禁悲从中来,“殿下,有人要害老臣啊!”

“是谁害你。”

“是……”韩太医哀凄道,“是薛大人!”

太子眼神微动,接着怒而拍桌,“你敢污蔑朝堂重臣!”

他性子温和,甚少发火,这样的人生起气来最可怕。

韩太医被那气势震的身体一抖,声音都小了些,“老臣不敢。”

“那你说说,薛琅为何害你。”

韩太医哽住,不敢说话了。

他如何能说是因为自己知道他谋害皇后所以要被灭口呢。

“若你不说,便是公然污蔑,拖下去,五十大板。”

韩太医脸色顷刻白了,常人三十板子便去了性命,他这把年纪,撑不过是个板子怕是就要一命呜呼了。

眼看有人要来把他架出去,韩太医急的高喊,“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

见吓得差不多了,太子抬了抬手,韩太医又被扔到了地上,这一摔没留情,直把他摔得哀哀叫唤。

太子从桌案前起身,慢慢行至他面前,“我只问你,是否与皇后有关。”

韩太医话语迟疑,“没……没有。”

太子踱了两步,“你若肯说出实情,我尚能留你一命,若你执意不说,我便送你去死牢,待你死后,同你一家子的尸体全丢去喂野狗。”

韩太医额上的汗滴在木板上。

“韩太医,你说是不说。”

太子垂眸,眼底的气势竟让韩太医恍惚瞧见先帝当年的狠绝模样。

“殿下当真肯保臣性命。”

“自然。”

韩太医闭上眼,肩膀微微颤动,半晌,无力地垂了下去,哑声道,“……臣说。”

又是被老师Push的一天,我受够了!

摔杯子!!

一怒之下决定打两把王者缓缓

最先察觉到太子不对劲的是沈云鹤,他与太子自小一同长大,熟知太子脾性。

最近太子似乎与闻景晔关系颇佳,薛琅向来不喜欢四皇子,这些日子也不往东宫去了。

薛琅提醒过太子,不要与闻景晔走太近,太子不听,他能隐约感觉到太子的疏离。

虽然在外人看来,太子依旧倚重他,他仍是太子党羽中最有力的一支。

可太子有什么趣事不会再告诉他了,也不会再叫人做他吃的点心送过去。

这日皇帝清醒着,精神似乎好了不少,他叫太子来,糊里糊涂地说了些话,太子一一应着,直到皇帝问了薛琅的名字。

太子心中虽惊异,却仍旧回了。

皇帝躺在龙床上,一张枯槁的面颊全是树皮般的皱纹,周遭蔓延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病气,可守在他身边的宫人嫔妃没有个敢露出半分嫌恶或不耐。

他抓住太子的手,浑浊的眼睛忽然亮的不可思议,太子一怔,低头看着那双瘦干的手。

他的父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握着他了。

都说他是最受父皇宠爱的皇子,可正是寄予厚望,他感知到的亲情格外稀少,所有人都按太子的身份来规划他,能被父皇抱在怀里,被父皇拿着玩具逗弄的,是他其他的兄弟们。

“父皇……”

“你去,去把,把薛琅叫来,叫到我跟前来。”

太子的眉头渐渐皱起来,“为何要叫薛琅。”

皇帝摇着头,推他一把,没什么力气,“去叫,朕让你去叫,朕是皇帝,全天下都得听朕的,朕才是这一国之主。”

他用了劲儿,开始不停地闷咳,但嗓子里却总有什么堵着,咳不出,咽不下,哽在要命的地方。

曲嘉文推门进来,熟练地顺着皇帝的气,喂了些药后擦干净露出来的地方,最后将皇帝放倒在床上。

太子神色复杂地站在一边。

皇帝清明的时间很少,这么会儿功夫便又睡过去了。

夜里闻景晔拿着棋盘来,一踏进门就说,“皇兄,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翡翠棋子跟白玉棋盘,今夜必定胜你。”

思及闻景晔在冷宫里的日子,太子总不免对他宽容些,但要说近来与他走的近,也有薛琅的原因。

他如约安排韩太医从宫中离开,可薛琅如一根刺哽在心里。

刚知道时恨极,可静下来一段时间,又不忍对薛琅算账,只能先冷着他,做一些他“不喜”的事,这些日子心中乱的很,闻景晔整日没心没肺的,拉着他逗这个玩那个,闲暇之余倒也有趣。

今夜两人分坐两侧,没走几步,闻景晔便笑了,“臣弟又赢了。”

他一边收着棋子一边不经意问,“皇兄今夜有心事?”

“父皇今日让薛琅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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