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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兄长失踪,我已暗中寻找至今。”

许练找来的人都是有功夫的,下手极狠,当日若非谢承誉及时赶到,恐怕谢承弼如今已魂归九天了。

身着月白衣裳的少年冷哼一声,他的脸颊仍稍显稚气,可眼梢眉角间泄出来的冷意却叫人发寒,“那许练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把主意打到谢家来了。”

“他人呢。”

“已看押起来了。”

“还活着?”

谢家有二子,长子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相较而言沉迷医术的二子少不更事,也不常在人前露面,以至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受谢家荫蔽的公子哥,可他是谢承弼是眼瞧着长大的。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行事阴狠,下手从不留情。

谢承誉敛下眉目,“兄长跟薛琅也一道失踪,京中那位龙颜大怒,虽未在朝堂上明示,暗地里却一直针对谢家,府上的人几乎没了活路,我此番也是冒了危险出来寻找兄长的,如今京中府上已经被打压的没几个人了。”

他顿了顿,眼神愈发的冷,“此番兄长受伤严重,且我搭脉看过,在这之前兄长应该还受过更严重的伤,是谁。”

宽大的袖中隐隐有什么发着银光,谢承弼知道那是针。

他杀人从来都是在战场上,用锋利长枪将敌人斩于马下,往往一战过后身上尽是鲜血。他见过阿誉杀人,几根银针往身上一扎,那人便立刻倒地无息,三步杀一人,衣带不沾血。

人体的穴位他是最熟悉的,因此折磨起人来也更痛苦,就连以战闻名的璩古人都知道,在谢承弼手上大不了就是个死,但若是落在谢承誉手里,那是生不如死。

谢承弼单手扶住脸。

摔下悬崖应当就是磕到了脑袋所以才没了记忆,但只要有阿誉在,就算是半边身子踏进鬼门关他也能给你拔出来。

他睁开眼,状似不经意的问,“薛琅呢。”

兴许是觉得无聊,谢承誉低下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五六根银针,尖锐细小的东西在他根根分明的指尖盘旋环绕,快到几乎看不见。

提到此人,谢承誉面色终于微微变了变,银针在指尖稍有凝滞,“关起来了,他身上有兄长的东西。

他看向自己的兄长,轻声询问,“是偷来的吗。”

脚疼手疼身上疼,哪哪都疼的要命,就连呼吸都撕扯着胸腔。

薛琅稍稍动了动身子,手腕被紧紧绑在身后,腿上也绑了绳子,他被丢在木椅上,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扶手上。

门被推开的同时,一束光照在了他脸上,他睁开眼,因过于刺目而皱了皱眉,逆光而来的人影高大挺拔,直到房门重新关上,他才看清来人是谁。

“谢承弼,”薛琅来了些精神,“你还活着。”

谢承弼站在几尺外,目光沉沉地看他。

薛琅并未察觉,奋力挣扎了两下,因太疼遂放弃,有气无力道,“救我出去。”

视线从他脸上挪到腰间挂着的漆黑牌子上,若不是带了这个,恐怕谢承誉早就取了他性命。

空气安静半晌,察觉谢承弼没有动静,薛琅软下声音,“快帮我松开这个,我好难受。”

一心沉在自己危险处境中的薛琅哪里关注得到谢承弼微妙的神情,只觉得对方磨磨蹭蹭的甚讨人厌。

谢承弼绕到他身后帮他解绳子,动作慢条斯理,因体位关系,他的视线慢慢不可抑制地落在那人白皙脆弱的脖颈上,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掐住那片细嫩的肌肤。

温热的大手令薛琅忽然一抖。

谢承弼弯腰,低声凑到他耳边,“你身上有东西。”

听了这话,薛琅旋即放松下来,催促道,“你快些。”

又道,“你知道是谁抓了我们来吗?”

谢承弼摸够了,继续去解绳子,解的很敷衍,“不知道,没看见。”

“那我们动作快些,不要被发现了。”

薛琅眉眼覆上一层阴翳。

昏过去之前他隐约看到了那人,可这会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被解开的绳子胡乱随手丢在了地上,薛琅维持这个姿势太久,即便被松开也很难一下子正常回来,他慢慢圈着手腕揉动。

谢承弼蹲在他面前,想要替他解开脚腕上的绳子。

薛琅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带着些局促和微不可查的惶恐,“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不能抛下了我。”

薛琅此人,心思敏感,情事却大条,他看的出谢承弼言行举止间流露出的微妙的冷淡,于是急于拿出自己编造的情意筹码,生怕自己孤立无援,可他又看不懂谢承弼望着他时眼神中的隐忍和恋慕。

好半晌,谢承弼慢慢叹一口气,伸手揽住薛琅脖颈,仰头将他按向自己,唇舌交融,结结实实的将人从里到外舔了个遍。

这是个骗子,一个想要他性命的骗子。

当这人身后有依靠时,他能伸出利爪将人挠得血肉模糊,可若这人没了依靠,他就是只毫无威胁的奶猫,而如今的自己,就是他新的依靠。

谢承弼掐着他的下巴,在他唇边轻轻低语,“这可是你说的。”

薛琅被咬的不舒服,身上微微颤抖着,然而仍是轻轻张开了嘴,这对他来说,已是难得的默许和主动。

“——云儿。”

第八十五章 绝无可能

那是一处风景秀美的宅子,薛琅已经被关在这里两天两夜,除了有人定时喂点水之外,他没再吃过别的东西,谢承弼明白,自己那个弟弟最多只是保证薛琅还活着罢了。

薛琅扶住门,身上伤口在阳光照过来的温热中发麻发疼,他唇色发白,不自觉打了个抖,因为过于刺目的阳光他两眼一黑,下一刻就要往下栽倒。

谢承弼打横将他抱起来,薛琅闭上眼,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完全将自己放松在他怀中。

这样的姿势令谢承弼面色复杂地低头看他一眼。

在悬崖下面时,薛琅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戒备又厌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笑自己当时竟全无察觉,只满心以为二人心意相通。

他本应杀了薛琅的。

这宅子原本就是谢家买的私宅,谢承弼要出去,无人敢拦。

紧绷的情绪舒缓下来,薛琅几乎是即刻便昏了过去。谢承弼抱着他出去时,少年就站在大门边,手中牵着匹高头大马,马头上簪着红樱,一见谢承弼便亲昵地蹭过来。

谢承弼拍了拍它,“你把它带来了。”

“自兄长回京,它闹腾得很,父亲便让人把它带过来了,说是一天吃八匹马分量的粮草,需要一个校场那么大的跑马场,实在养不起了。”

谢承弼将薛琅放上去,接着翻身上马。

马蹄声剁在地上,谢承誉伸手拉住,“兄长,你要去哪。”

将缰绳在手腕上缠两圈,他道,“回边境。”

“那他呢。”谢承誉视线在马背上趴着的人身上停顿片刻,“陛下现在找他找的都要疯魔了,你带他走,恐怕……”

“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见过我,”他按着薛琅的背,两腿微微顶着,让薛琅能趴地更加舒服些,“把你那个治外伤的药给我几瓶。”

谢承誉脸色变了又变,“兄长,此人不可信。”

谢承弼冷笑一声,“我自然知道。”

“那何不将他交给皇帝?”

谢承弼斩钉截铁,“不行。”

顿了顿,他道,“自陛下登基,薛琅铲除异己,揽权夺势,若是让他回去,是大楚之祸。”

听到这里,少年的脸庞慢慢显露出阴狠,“那不如我们就在此处杀了他。”

“杀了他是便宜他,好了阿誉,我心中有数。”

尘土飘荡在空气中,空气发干发燥,薛琅是在马背上醒的,醒的时候腰几乎要断掉,他呻吟一声,一双手从他肩膀下穿过,接着将他整个托了起来。

边境贫瘠,入目看不到任何人烟,吹过面颊的风都像是浑浊的,刮得皮肤生疼,薛琅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他偏过头,看见谢承弼的脸。

“这是哪?”

“与璩古比邻的边境。”

被马颠的想吐,薛琅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当即变了脸色,“璩古!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挣扎的太厉害,以至于谢承弼不得不勒马停下,薛琅胡乱想下马,脚伸出去却怎么也点不到地,只能抓住身后人的衣领,“我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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