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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谢承弼早早起来,见薛琅还在睡着便没叫醒他,轻手轻脚地洗完就走了。

薛琅醒来时,床边空无一人,他坐起来,喊了一声,屋外有人道,“小公子,你快起来吧,将军吩咐我们带你过去。”

好半晌,薛琅更衣完毕,推开门出去时,门口站着个将士,看见薛琅后眼神都直了直。

先前只听说小将军带回来个公子,貌若潘安,俊美无双,他嗤之以鼻,一个臭男人再好看还能好看过姑娘去?

如今见着了,他才知道何为貌若潘安,何为俊美无双。

“小公子,”他憨憨一笑,“我叫李伍行。”

薛琅矜贵又冷淡地瞥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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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教唆造反

他将谢承弼前些日子拿回来的黑袍穿上了,袍子将人从头到脚都罩了个严实。

李伍行从来没见过这样白的男人。

薛琅抬手将兜帽戴上,黑纱掩映间,那如玉般的面孔被遮住了。李伍行顿时觉得有些怅然,只时不时往他那边瞥一眼,若有风吹来,还能隐约看到光洁小巧的下颚。

“我是小将军的副将,小公子是从京城来吗?”

“小公子去校场,是对刀剑感兴趣吗?”

李伍行跟他搭了几句话,没得到回应,自讨没趣。

校场离这里不远,不走多久薛琅就听见有人哼哼哈哈的声音。

远远望去,军队整齐划一地握着长刀,劈、砍、刺,男人的汗臭扑面而来,薛琅站住脚步,不再往里去了。

“从这边往西都是我们校场的范围,今儿……”

薛琅打断他,“你去叫谢承弼来。”

在军中,还没有人敢直呼谢承弼大名,李伍行有些犹豫,小将军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向来说一不二,不容忤逆。

“小公子不如等一时三刻。”

薛琅拧了眉头,隔着纱幔李伍行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见珠玉般的声音清冽好听,就是带了点冷意,像初秋凝在枝叶上的霜雪。

“叫他来。”

这身黑色长袍在军营中太过惹眼,等李伍行走了,几个路过巡查的将士被他吸引了注意。

“姑娘,你是什么人?”

薛琅淡淡侧目,“离我远些。”

明显的男声令他们迟钝了半晌,这些将士各个五大三粗,有人性子急,当即提高声音,“你敢出言不逊!”

“咱们军营何时出过这号人,不会是蛮人的间谍吧?”

“我看还是抓起来审讯一番。”

薛琅后退一步堪堪躲掉那人来抓他的手,“谁敢!”

“发生何事。”

剑拔弩张之际,身后忽然传来谢承弼的声音,几个将士转过头,行礼道,“将军。”

谢承弼一袭轻装,高束马尾,额头缠一道抹额,脸颊出了汗,粗喘着气,转头对其他人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他上前来,掀开薛琅的纱幔,后者显然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仍浸在薄怒中,眼尾泛红,神情动人。

裹挟着沙土的风吹来,薛琅猝不及防吃了一嘴,脸色霎时有些难受,拍掉谢承弼的手将纱幔拿下来。

谢承弼挥挥手让他们继续训练去。

遣散其他将士,谢承弼将薛琅在袖子里藏得严严实实的手拉出来,“我带你上城墙。”

在戈壁沙丘中突兀地拔地而起的城墙,不知受了多少风霜雨雪,表面带着兵器和烈火留下的痕迹。

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校场乌央乌央的人群。

谢承弼背靠城墙,两手架在上面,“一帮臭男人有何好看?”

薛琅长身玉立地站在那,“你手上有多少兵。”

“驻扎在此处的只有三万。”

“我是说你可以调动的,”薛琅偏过头,连带着纱幔都轻轻晃了晃,“所有。”

“二十万刺州铁骑。”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之前曾有位挚友,叫田德宣。”

谢承弼面色忽然暗了下去,“哦?”

“先前已经中了探花,仕途本应大好,可最后却不明不白的死了,尸骨无存。”

谢承弼顺着他的话道,“是谁做的。”

“当今圣上。”

以谢承弼如今的兵马,大楚的皇位换个人做其实不难,薛琅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知道一旦谢承弼头脑清醒了,定然会扒了自己的皮,像上一世那般。可他只能赌这一把,他不想永远躲躲藏藏,他也不想窝在这贫瘠的战乱之地。

谢承弼几乎被气笑了。

薛琅竟还有脸跟他提田德宣,还怂恿他造反。

“那这样说,我应当为挚友报仇。”

薛琅也没料到他竟如此直接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必如此匆忙,我不过告知你事实,要如何做,你自己抉择。”

那日起,薛琅总是不经意透露闻景晔当政的暴行,企图唆使谢承弼造反。然而谢承弼佯装不知,往往含糊着糊弄过去。

谢承弼偶尔看着床上薛琅安静无害的侧颜,也会无端浮出一丝怅然。

祸国殃民的大奸臣,害了自己与田兄性命的罪魁祸首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躺在身侧,他应该伸手将人掐死了事,可每每手伸到脖颈上,他又使不上力气。

再等等。

左右这人如今在边境,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若真到了那天……他不敢想。

今日有马车去镇上采买,薛琅想买些熏香衣物,又嫌这些糙汉子们不知他喜好,便想自己亲去,谢承弼找了几个身手好的跟着他一道去,薛琅没有拒绝。

只是往外走了一段路,风沙太大,马车太晃,颠的他头晕目眩,于是受不住这苦又回去了。

薛琅原本就白,下车时因着难受,脸色更白几分,原本那些护送他的人敢怒不敢言,如今见了遭病美人,心里头的气竟隐隐散了。

直白赤裸的视线令薛琅不舒服,他偏过头,眉目阴郁,“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声音有气无力,说出来毫无震慑,那些人全然不惧。

薛琅气的要命,挥手将他们全赶走,自己一个人往回走。几步路的距离,他捂着胸口差点吐出来。

到了门口,他忽然停住脚步。

屋内有人,不止一个。

一道略显雄浑的声音道,“你何时回去见见你母亲。”

谢承弼道,“再过几日。”

“她记挂着你,不要让她担心。”

“我晓得,父亲。”

薛琅瞳孔微微震颤,他背紧紧靠在墙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都到了这里,那些跟他熟悉的将士们不会不说谢老将军的事,谢承弼知道自己的父亲,也说得过去。

他如此自我安慰着,可紧绷的心仍旧没有放下来。

父子二人闲聊许久,薛琅闭上眼,耳边嗡鸣着听不清楚,脑子里全是上辈子下头人报上来的谢察的死讯,听说是身中数箭,死后又被分尸,头颅悬于城墙之上,尸体都寻不到了,之后他儿子为父报仇,一枪将自己刺了个对穿。

忽然他睁开眼,因为在那些字眼中,他听到了自己的名讳——

“听闻你带回来个人。”谢察继续道,“你不必想说辞来糊弄你老子,我明白告诉你,薛琅此人,死不足惜,你竟还将他藏在屋里头,意欲何为啊。”

“父亲,你多虑了,薛琅这些年敛财不少,待我问出他的家底后,自不会留他。他如今在我这里,我断不会给他机会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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