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夜（1 / 2）

亚星两千九百年，天大旱，蟾蜍蚀圜影，天明夜已残，天狼星现，荧惑守心，两星斗艳，红光满天，炽火千里，饿殍满地。

他见过无数次的黑夜，也经历过无数个深夜的失眠，躁热的身体跳动着燥热的心。他深情抚慰自己的身体，感受着冰冷与赤热，从脚趾到小腿、大腿、臀腹部、胸部、脖子、面部、头发…

第一次能够回忆起感到黑夜的可怕是在他三岁左右坐车回寄养家庭的路上，亲眼目睹两个身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连同车里的一些大人们被压死。

女子半跪在地将两个女儿拥抱在怀，两眼无光，神情愣怔。陆陆续续有几个幸存的人站了起来，有的查看是否还有幸存的人，有的是去车头看司机是否还活着，有的是走过来，呆呆地看着拥抱着两具体温逐渐褪去的残破尸体而不愿放手的女子。

“晓娟她妈，孩子已经…”一个满脸流血的女人走到两个孩子的母亲旁边，扶住后者的肩膀。另一个幸存的男人则想要将孩子死不瞑目的眼睛闭上。

失神的母亲用力推开男人骨折的手臂，男人一时没有站稳踉跄倒地。母亲惊恐地抱住两个孩子的身体，像是怕被死神趁她一不注意就将她含辛茹苦养育十年的孩子带走。

那两个小姐姐与阿姨最后各自有气无力的哀吟很长时间都如鬼魅般萦绕在自己的耳畔。车祸当天晚上回到家，我突发高烧，浑身如火炭般炙烤，全身皮肤像被石子摩擦、被荆棘鞭笞撕裂，嘴里说着胡言乱语，眼前总是看到车祸死去的身影，面目全非，还能够问道她们身上散发的血腥味。

“不要，不要带我走。我不是跟你们坐同一辆车，我在后面。”

“不要，不要！”轩觉得自己还有一些事没有做，神魂却不自主地跟着她们想要去往彼岸。

眼前红的绿的在用恐惧的温馨的诱惑勾引着我的神魂，直到黑色的身影填满那些红红红绿绿，模模糊糊中看到人脸扭曲，在扭曲的光线中，我看到了龙姑婆、张姑爹的身影…

眼前的红是什么红，头顶的绿是什么绿？

已经年过三十而不立的轩却在很多事情上没法立起来，事业未成、婚姻不美满、在工作上像个小喽啰被人呼来唤去，被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同事一口小六小六的叫着，丝毫没有多少尊严。对外竭尽全力营造的尊严而有面子的生活说到底不过是三十多年用生命与身体健康换来的一沤泡沫，被权力或者外力一戳就破。